夏孤临一言不发得看着他。两人对视。早晨的阳光斜斜铺在两人之间,越来越暖人。
“扑通”一声,一团酒气冲天的东西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吓人一跳。那人扑打着屁股上的灰尘,递给他一张纸。
顺手拉开——哗,两尺宽的宣纸,足足有五米长!
“这……太多了……”他惭愧般低下头,一手揉紧了纸角。他现在的身体,恐怕不足以完成这么多……
“嘻嘻,不急不急。你先看着,有什么最想做的先做。其他的,往后放一放就是。”
浑身酒气的浪荡男子恬着脸朝他傻笑,他皱皱眉,眼神慢慢在纸上扫去——
哈?这是……什么啊……
潜入软玉温香院,往姑娘们的茶碗里放蟑螂,然后躲起来看她们被吓得花容失色;
一天之内吃遍扬州所有大菜馆,吃完就跑;
把阳春馆窖藏的十年珍酿偷出来倒在西湖里,让大家一起分享好酒;
去那个姓武的小子赌坊里大赌,赌到他赌坊倒闭为止;
裴侍郎的二舅舅的三女儿的小外甥女今天比武招亲,去看热闹,搅局,顺便揩油……
这……都是什么啊……
“怎么样,有没有你何意的活动啊,小云子?这可是我想了好几十个晚上才想出来的能让你开心的办法啊!”
让我开心?不对吧话说你跟我认识一共才几个晚上……
“你……叫我什么?”他听到那三个字,心中猛震。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
“喂喂,别老是你啊你的……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叫我二——哥!”
才不会叫这个酒鬼疯子哥!楚云深把纸一揉一丢,把脸往衣领子里一埋,转身就走。
“怎么了?当老三还不满意?你别忘了,这老三的位子还是南歌让给你的!喂,别走啊?我一个人去软玉温香院的话很没意思的,去不去你给个痛快话!”
“砰。”关上门,总算是清净了。
虽然,召唤刻印的疼痛每天都提醒着他那些抹不去的过往。但日子究竟闹哄哄得继续着。无怨无悔的包容,满脸傻气的逗乐,温柔细致的关怀,已经越来越少让他想到死。
他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得对他好。
他是魔尊的灵兽,就算不是心甘情愿得与魔为伍,可也杀过那么多他们的朋友。
他们……不杀他,更不利用他,没有把他当做杀人的凶器。
这一切实在很难说得过去。
那种让他实在无法置之不理的真诚,更让他很难开口询问答案。
“接着。”
直到有一天,夏孤临把那把黑沉沉的横刀掷给他。
他恍惚得接住,从心底战栗。跟他想象的不同,没有任何杀气,治愈慈悲的刀,让他忍不住在心底流泪。
“这是横云刀,从今天起,你就是它的主人。”
楚云深拔刀。清冷祥和的光芒照在他眼中,泪已夺眶。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这是一把无法杀人的治愈之刀。被治愈的,不是那些刀下余生,而是使用刀的他自己。
“为什么。”他在夏孤临起身离开时叫住他。
终于忍不住要问答案了么?夏孤临转身,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从这一刻起,你不在是残忍灵兽楚云深,而是横云公子楚云深。你,重生了。”
重……生?
是说,可以重新活一次,重新开始?
“为什么?”他握刀的手颤抖着,他受不了这种,好像握着另一个人的手的感觉。
“因为……”夏孤临闭上眼睛,“从前的你已经死了。在你杀那些你不想杀的人的时候,你已经杀了你自己。你,已经无法再杀人了。”
无法再杀人?
怎么可能!他是这世上最残忍的灵兽,他杀了所有人!全村的长辈,亲人,邻居,伙伴,都是一个个倒在他爪下的!还有那些素未谋面的强者,弱者,枭雄,豪杰,可怜人……
他杀了那么多!他是最完美的杀人凶器,他怎么会杀不了人呢?
“啊——!”他疯了一样握着刀朝夏孤临冲去。没错,早就想杀了他,早就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夏孤临稳稳站着,不躲不闪。
刀尖乘风,猛然停在夏孤临左肩上方。刀光一寒,“嚓“的一声,衣服应声裂开,皮肤裸露。
月光填满了还未愈合的深深的伤口。为何刀还没劈下去,他的心中反而已经开始疼痛?
楚云深苦笑。他的确已经杀不了人了。哪怕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只有这么几个人,他也无法再欣赏任何人的死亡了。
“我不配活着。”他的刀在伤口上颤抖着,泣不成声。
“听我说,云深,不要把自己当成罪孽深重的人。”夏孤临按住了他握刀的手,“杀死全村人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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