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楚云深笑笑,去就去,反正去了只管睡觉,那些陈年旧事,不管七八九签手抄本珍本校印还是孤本校印都只是书嘛,没准南歌子已经忘了这事也不一定……
南歌子的确已经不在意那些事了。楚云深却没料到南歌子竟会得寸进尺得——再次向他伸出手。
“扶着我。”
真是得寸进尺。
哪怕他现在有那么一点点虚弱,也不至于要依靠一个长年缠绵病榻的盲人吧?
楚云深背着手等南歌子把手收回去。南歌子固执得抬着手,一副等多久都要等,等再久都无所谓的样子。
明明是急着要去武府的!现在居然……
楚云深舒了口气。算了,让一个病人在这里吹冷风,另一个病人躺在床上昏迷,其他一群人等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还没那么缺德。
他让步了。伸手,扶住了南歌子的手臂。两人并肩而行,月光流转,渐渐照亮了整条巷子,也照亮了他们的前路。
前方的路,却没有尽头。
昨夜,南歌子给所有人带来了不幸的消息。准确得说,只有黎辰还不知道。
冷冰并不是昏迷,而是被人施了“锁魂术”。与一般的昏睡术不同,这种专属于魔族的邪术直接作用于魂魄,而且必须近身施为才能生效。
这五天以来有谁到过冷冰的身边,黎辰心里最清楚。
不能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他只会怀疑一个人。
烟花。
此刻,她还在毫不知情得喂应太平吃饭。在她的关怀下,应太平终于学会了一勺一勺得吃饭,偶尔嚼几下,而不是连碗一起吞下去。
乌梅和青玉案远远得从敞开的房门望着他们两个,他们就像一对母子。该如何试探呢?
时间久了,烟花虽不像刚来时那样见人就躲,可她也是自始至终都没跟大家说过一句话。
根本没有试探的办法。这么久以来,武陵春和梅花三弄都没放松过对烟花的警惕,可她却是按部就班滴水不漏得在过日子。冷冰不给她添置,她便日日随身旧衣,今天白色,明天月白,后天米黄,如是轮换;只要黎辰不在的时候,她便泡在厨房,为大家准备饭食茶点,哪怕有哪个人悄无声息回府需要多加一份饭食的,她也在乌梅来通知之前准备得妥妥当当;只要有了闲暇时间,她就是在带孩子,有她照顾应太平,梅花三弄姐妹真是省了不少的工夫。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乌梅和青玉案看着烟花,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直接杀她不难,但要怎样才能逼她现出原形呢?
“按兵不动。”武陵春“啪”得合了扇子。跟落袄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武陵春深谙一个道理:跟她过招,先下手不但不为强,反而吃亏。将计就计,反而是最简单容易的制胜之计。
“这样使得么?”若是往常,南歌子也是跟武陵春一般的想法。可是这次事关冷冰性命,猎魂归处,实在不可大意。
夏孤临放下茶盏。今天三个人一起喝茶的气氛实在有点沉闷,分明应该是清晨最凉快的时分——不过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除了这一招又没有别的办法。武陵春嘴角上扬,他没有笑的心情,但看现在的情形,好像不得不笑。
落袄。阴魂不散的毒女。上次交手,她的演技被武陵春识破,心计输给南歌子,功夫不如夏孤临,可以说是完败。而她奇毒制胜,改换身份之后,反而让六公子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
因为落袄烟花是同一个人,所以,不能杀。
不生不杀。这就叫忍。六公子若先忍不住,这次完败的,便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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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辰支起冷冰房间的窗子。早晨的阳光洒满了书案,风送花香。他低头,方才发觉案角上青釉瓶里的月季花开始凋零。
原本只有白月季。那几枝粉色的是黎辰前两天从花园里折的。粉粉白白失了光泽水气的花瓣凌乱在瓶子四周,还有些已经随着风吹落在地。
黎辰移开镇纸,拂去落在冷冰字帖上的花瓣。这张字也不知她是何时练的,还跟以前一样像是在画圈圈。魏碑字帖的下面还压着一张薛涛笺。本来彩色的纸,再用辰砂研了彩墨写字,实在刺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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