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毛小道当头棒喝,杨操也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
我们在这突出的石块前休息了一会儿,马海波问我们是怎么逃脱出那耶朗古尸的追杀的?我说了两句,杂毛小道在旁边插嘴,说是杨操请的神,不知怎么地就降临到了陆左头上了,结果拼死一搏,终于逃了出来。马海波并不懂这些东西,说了两句便不再提起,倒是贾微,十分奇怪地望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杨操还处于懵懂阶段,一脸的茫然。
然后又谈起顺着这地下河能否漂流出去的问题,杂毛小道很确定地说是,绝对可以——但凡逃生通道,肯定是能够出去的,不然谈何逃生?
在这种绝境之下,斩钉截铁的肯定句,无疑是很能够振奋人心的。
不过我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谈论这些的时候,大多都是我、杂毛小道、宗教局二人和两个警察在说话,吴刚和小周一句话都没有说,很沉默。当罗福安哼哼唧唧地说想自家婆娘的时候,吴刚突然站起身来,往水边走去,将头整个地浸入到水里面去。
我们吓了一跳,走过去拉着他起来,纷纷问他怎么回事?
吴刚颤抖着发白的嘴唇,脸上除了那冰冷的河水,还饱含着热泪,呜呜地哭泣着。
看到这肆意流淌的男儿泪,我突然明白了:一路上死去的小刘、小张、小陈还有些不知道姓名的战士,对于我们来言,都只是一些陌生的名字和符号,而对于吴刚和小周来说,却是朝夕相处的战友,是活生生的人——他熟悉他们每一个人的性格、爱好以及家庭情况,有着太多的回忆和感情,骤然地失去,对于他来说,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
然而人生就是如此的无奈。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痛恨敌手的残忍,但是却没有办法去制止。便是我,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遑谈其它?
我们都没有劝吴刚,只是把他搀扶到旁边坐下,静静地休息。
哭泣和伤悲是弱者的权利,然而在没有脱险之前,妄图去拥有它,只会让别人为我们而哭泣。精疲力竭的我们将随身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好几个人在掉下深潭、漂流至此的时候,随身之物丢弃了,连武器也是,两手空空,现在也就只有吴刚、小周两人有长枪。我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然后将吴刚背包里的食物分食干净,来抵挡弥漫在水中的寒冷。
休息了好一会儿,当大家的体力开始渐渐恢复的时候,我们开始商谈起如何逃出去。目前我们唯一的路径,只有顺流而下,沿着这条地下暗河一直漂流,直到出去。
这个如同地下管道的暗河,岩壁两侧有一种发出微光的微生物,让我们能够稍微地识别一些模糊轮廓,然而望着那黑黢黢、不知深浅的前路,我们却又迟疑了起来。
前路多坎坷,何处才是尽头啊?
处于黑暗、饥饿和寒冷中的我们,能够再见到明媚的阳光么?
短暂之间,我竟然有一些迷茫。
等休息足够了,我们终于还是狠下心来,将仅有的四只塑料气筏抛入水中,然后开始往下漂流。我很难以用我这简陋的文字,把在黑暗河水中漂游的那种恐惧和迷茫的情绪,给大家仔细阐叙出来,十月份正是秋霜渐起的时节,即使在地下,河水比外面温度高上一点点,但寒冷也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携带的气筏仅仅只是比游泳圈还大上一些的那种,不能承载人,需要半个身子浸在水里。
漂了不知道有多久,我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了,不过我旁边的杂毛小道,竟然情况比我还好。
一路上,这家伙居然学起了游泳来,而且还有模有样。
有时候,我真的有些佩服他那粗大的神经。
我们漂流了很长一段路程,这过程除了寒冷,倒也没有别的危险,十分平静。
不过这平静却只是暂时的。
当我们来到一个大转弯深潭的时候,杨操突然在前面朝我们叫喊。因为浸泡在水里太久,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我还是听清楚了:“那个家伙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想想办法啊……我艹!”
杨操是一个沉稳干练的男人,而他此时的不淡定,让我们的心骤然紧张起来,一边奋力划水过去,一边问到底怎么了?
当我快游到杨操的旁边时,立刻有一种极度惊悸的感觉浮上心头,使劲一收脚,感觉身子下方的水流有一阵异动,然后有恐怖的气息犹如实质地袭来。我终于知道杨操为什么会失态,也知道他所说的“那个家伙”,到底是谁了!
阴魂不散的鮨鱼,但凡有深水的地方,这个家伙就会循味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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