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直把我吓出一身汗。还好听见你们的说话声,总算可以动一动身子了。”
芳菲便道:“您是平日里思虑过重,晚间睡得又不踏实,是以做了白日梦,叫梦给魇住了,回头拿些安神的药喝一副吧。”
“那倒也不必,醒了来就好。”余氏长舒口气,又问她道,“你是几时来的?好好地,怎么想起来到旧京来了,可是北边出了什么事了?”
芳菲默了一默,转过头去看着宛春。
宛春贝齿轻咬着朱唇,事到如今,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便下定决心告诉余氏道:“妈妈,大哥那边来信儿了。”
“伯醇来信儿了?他说什么了,是不是找着你三哥和周湘了?”
余氏追着宛春问。
宛春深呼吸口气,便从身上将电报取出来,奉到余氏眼前。
余氏瞥她一眼,缓缓将电报打开,才看罢,便觉一股惊悸从脚底直窜到头顶,仿佛方才的那个噩梦还没有做完,而她依旧陷在噩梦里。
她哆嗦着抖动电报,直晃到宛春的眼皮子底下道:“这是谁送来的?这是谁在咒我们李家?你大哥呢,你大哥他人呢,把他给我叫来,叫来!我要问他,我要让他亲口说个清楚!”
“妈,妈,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宛春含着泪,按住余氏的身子,低低劝道,“三哥伤重,大哥已带着他先去就医了,只是三嫂那边……三嫂那边我已经着人去知会周家了,想必不日周家就会来人了,咱们家里总要给三嫂预备后事。”
“周家,周家……还有周家……”
余氏嗫嚅着,滚烫的泪水顺着她日渐苍老的面庞汩汩而下,滴溅在宛春的手背上,亦滴溅在她的心底里,让她止不住跟着一道落起泪来。
旁边娜琳听到这个消息,早已惊得呆若木鸡,半晌才失声哭道:“这……这都什么世道?好好的人出去,怎么就回不来了?不是说有援军去了吗,援军做什么去了?我们三少奶奶都没了,援军做什么去了?”
援军……宛春泪花闪烁,她何尝没有此问,可是却不知要问谁去。
一时屋子里哭声一片,芳菲擦了擦眼角,按住宛春和余氏的手道:“太太节哀,我来时兰庭叫我告诉太太,有他在,必保水师无恙。可是太太这边也得有个准备才是,三爷如今重伤在身,家里还须得再有一个人掌控大局。”
余氏一场哭罢,只恨不得就此随了先夫去了,也好过一日日受着失去亲人的折磨。
然而她毕竟是出身余家的二小姐,是李府的太太,再怎么伤心也难过,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为李府的将来合计。由是芳菲问罢,她红肿着双目,许久才道:“范兰庭是季元举荐上来的人,又是你的夫婿,我们李家信得过他,季元不在,暂由他代理一切罢。至于以后,待伯醇同季元回来再说。倒是周家那边,派了谁去报的信儿?”
宛春忙擦了泪道:“回母亲,派的是李桧。”
“李桧原是季元身边的人,做事也妥当,派他去正好,正好……”余氏回转过头,强撑住精神道,“老先生那里……可曾派人去说了?”
宛春摇头道:“还不曾说。”
余氏道:“那就由我去说吧,囡囡,你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