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懊丧的低下头,无奈转过身,只道今日真是叫三哥害惨了。
她被余氏拉住直问到九点钟的样子才终于得以脱身,出了门忙叫秀儿去给大哥通口信,希望他明日不会叫母亲问个措手不及。
其实不必她通风报信,伯醇也知道让季元那个糊涂酒虫这么一搅合,父亲和母亲那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去的。只是,训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倘或再牵扯到曼之……
他隐约觉得不妙,遂将季元扔给李桧,命他带季元回房醒酒,自个儿却先往凝辉园中去了。
按照曼之以往的作息,这会子正是夜读的好时候,她房中亮着灯,显是还是没睡下。伯醇过来的时候,小丫头碧儿正要去烧壶茶来,一抬头瞧见他倒是骇一跳:“姑……姑爷来了。”
伯醇微微地苦笑,冲她点点头,便道:“大少奶奶在里头?”
碧儿道:“在的,这会子刚读完书,说口渴要我倒水去呢。”
“那你快去吧,我找大少奶奶有话说。”
“哎。”碧儿答应一声,一甩辫子伶俐的拎着水壶跑开了。
伯醇暗道自己这当得什么丈夫呢,非得是有话才能同夫人见一面。他失笑着摇头,掀开帘子进去,曼之还当是碧儿回来,头也不抬的就道:“先别倒茶了,把桌子上的那支钢笔递给我。”
她看书看到兴起时,总爱在旁边做些批注,手里头原先的那一支笔已经没了墨,一时她又懒得动弹,便想起白日里放在外头的那支笔来。
伯醇听见吩咐也不吭声,便伸手将圆桌子上茶盘里放着的一支钢笔拿起来,走了两步递给曼之。曼之接过去草草在书页上划了两道波浪线,又在波浪线下的空隙中写上一行小字,道是“此言不敢苟同”。她的字承袭其母华氏,华家乃是平原大户,华家先祖就是从字画刊印上起的家,至曼之的祖父华孟书时,行笔俨然自成一体,兼之他擅画花鸟,人又称他们华家为花家。曼之的母亲是华孟书亲自启蒙授课,很得其父书画精髓,传给曼之后,曼之亦是习得一手好字。她的字迹看着简单,仔细瞧去,才可见得字与字之间的清婉秀丽,潇洒飘逸。
伯醇因其字的缘故,立在曼之身后,许久都没有出声。
曼之看得是一本前朝旧著,名为《金玉缘》,又名《儿女英雄传》,伯醇远在上中学的时候就在祖父的书房中看过了。这会子重温,又有曼之做注,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他不吭一声,曼之看书入了迷,自然不知道他来,翻动一页书后,又觉得灯光暗了些,遂又道:“去将我屋子里的台灯拿一盏来。”
伯醇仍旧听命去了,结婚后他还是第一回进到新房的卧室去,对于东西的摆放位置还有些陌生得很,找了一圈才在书房的拐角那里看到一个垂着流苏罩的欧式小台灯,他拿着过去轻轻放到曼之的右手边上,又体贴的替她调了一调灯光的位置。
曼之瞧见的他伸过来的手,又瞧那衣袖分明不是碧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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