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钧季元说话玩笑去了。
余氏那里知道四大公子在静安官邸聚首,当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横竖眼不见心不烦,就命小厨房里单做了一桌饭菜,送到季元院中,就让四大公子在季元那里吃了。自己和宛春伯醇仍旧是在大厨房开的火,李岚峰则陪着李承续在正房那边吃了点清淡的素餐。
宛春也不知四大公子是何时散场的,她连日的学习,晚上总禁不住困,故而睡得早,起得也早。第二日果然又是个大晴天,宛春脱了小毛衣服,换上呢大衣,就往柳家去。
静语从柳秉钧那里得知消息,已经把一天的日程都空了下来,专一在家里等宛春。
二人已有小半年光景没有见面,甫见面两人便手拉起手,彼此都有一肚子的话亟待言明。宛春不等静语张口,已经先行道:“对不起呀,静语。”
静语诧异笑道:“你干嘛要同我说对不起呢,咱们不是才见面么?”
宛春便将北地校花一事说了,静语更加笑开了,拉着她进屋坐下,给她奉上了茶:“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是为这个。要我说,你当校花本来就是理所应当,我见了报纸替你高兴都来不及,你何尝又对不起我的地方?而且,如今人都道南林北李,南有林可如,北有李宛春,我们旧京的人听了不知多自豪呢。能同南京林家平起平坐,宛春,你真是了不起。”
她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时势造就人罢了。
既然静语不因此而误会了她,宛春也不想在这事上多费口舌,两个人又叽叽喳喳说起各自学校的事情来。总说了有半日的光景,静语的丫头从楼底跑上来,露出半边脸笑道:“小姐,太太叫你留住四小姐在咱们家吃午饭呢。”
“都到午饭的时间了吗?”
宛春顿觉时间过得真快,她看了看怀表,不好意思的起身道:“只怕我不能留在你府上吃饭了,来时母亲就吩咐了我,叫我回去同她一起吃,逢着年下,为了年后往来的接待亲戚们,家中的厨师正学做新菜,母亲要我回去品评呢。”
“既然这样,我倒不能强行留你了。”
静语笑握住她的手,送她到楼下,将原因同柳家太太说了。柳太太自然也明白过年之后李家接待亲戚的盛况,言语中尽到了心意,也不便留下宛春,便叫司机好生送她回去。
宛春谢过她们母女,她来时坐的是自家车辆,就没有用柳家的司机。上了车后,司机怕买年货的人太多,车道拥堵,故而还从来时不常走的小路回去。
小路,顾名思义,是很小很窄的,且年久失修,车子开在上面一路都不断地颠簸着,直晃得人头疼。宛春无法,只好叫司机开慢些,左右是回自己家里,倒不必那样急。
司机应声是,忙把车速降下来。这会子逢中午,天气又好,他们又是从东向西北行驶,即便是冬日,也觉得阳光刺目。
司机耐不住痒,刚伸手揉了揉眼,便听宛春喊了一声道:“小心!”
司机猛然的踩下刹车,车头急冲两步,堪堪碰着一个人的衣角停下。
宛春在车中吓得呆了一呆,待回神忙就拉开车门走出去,走到那人身边道:“没事吧?车子有没有碰到你?”
那人是个很年轻的姑娘,粉白面庞,缨红嘴唇,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身呢大衣,露出一节雪白的毛衣领子。她颤巍巍在车前站着,想是也让这车惊吓得不轻。
司机不想路上差点闹出人命,擦把汗停好了车也赶紧下车问道:“这位小姐,可有伤着你?”
那女子愣愣转过头来,看一看宛春,又看一看司机,半晌摇摇头。
宛春心里暗生怪异之感,想着她或许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也不好多做他想,就又道:“你走两步看看呢。”
那女子仍是站住不动,却转过头望着宛春摆摆手,示意她走。
宛春舒口气,想来是无甚大碍的,便让司机重新开车,自己却对那女子道:“如果事后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到静安官邸找我,我叫李宛春。”
“离……万……春?”那人随着她的口型念出一句,语调简直怪异至极。
宛春摇摇头,咬重了字重复一遍道:“不是万,是李宛春,你到静安官邸一说,他们就知道是找我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