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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后悔。
“可是我后悔了呢!”钱灿儿的话很突然,也很奇怪。
他下意说啥地“嗯”了一下,算是发了问。
钱灿儿再道:
“以前我以为只要能嫁给你,好好待你,早晚有一天会换来你的回心转意。可是唐楚,你看看你现在,明明拉着自己的新娘,但为什么你的手会是这样的冷?你已经冷到让我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温度。这样一个没有温度的人,让我该如何面对你呢?”
没有人看到,就在这一条长长的通往主台的路上,钱灿儿那张被喜帕盖着的美颜已经布满了泪。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也跟着打起颤来。
这一天她盼了多久啊!
从她还是一个四岁的娃娃,一直到现在……
可是等了这么久的人,直到这一天、这一时刻她才明白,这个唐楚,他真的不属于她钱灿儿啊!
“我真是笨啊!”她再开口,声音更缓,“真是不值得啊!想我钱灿儿,好歹是一国丞相之女,为什么非得要去嫁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呢?与其我一生为你付出却不一定能得到回报,我莫不如去嫁一个肯一生为我来付出的人。其实被爱比爱人还要幸福,为什么我直到今天才懂得。”
她收了眼泪,就好像突然间为自己打开了一扇门。
那扇门后面的风景是她钱灿儿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那里没有唐楚,没有这十几年的梦魇。
拉着自己那只微颤着的、冰冷的手,也是时候该放开了吧!
“唐楚!”钱灿儿再启声,“我没有胆子悔婚,这种时候如果由我来逃,就会连累父亲和全家的人了。但是你能!唐楚,刚才送亲的路上出事了,有人吹了很奇怪的曲子,所有人都被那曲子吹得站立不得,头疼得厉害。那伙人抢走了落雪的妹妹,落雪去追了。”
“唐楚!我知道你是因为看不到落雪而担心,那就去吧!你跑了,我也解脱了。那样的曲子我虽然没听过,可是看到了那吹笛之人的装扮,好像是从前听父亲说过,一个叫做什么疆域的地方,那里的男人都是这样穿的。好像很危险!”
“疆域”两个字狠狠地打在唐楚的心上,或许之前他还在告诫自己要把慕容雪彻底交给东方凌。
可是在听到“疆域”这两个字之后,他竟也由心升起了一股恐惧。
那是一个中原人都有些胆颤的所在,他不知道慕容雪对上疆域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也许会很可怕,也许只凭东方凌一人之力根本就应服不了。
“谢谢。”他低低的一声道谢,而后放开了抓着钱灿儿的手,一回身,竟似一阵风一样匆匆而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到如今,这个太子到底还是选择了逃婚这一条路。
长长的红毯上,只留得一个新娘子独自站在那里。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喜帕低下正有眼泪流出,落到地上眨眼不见。
钱相国跌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宝贝女儿,他本是想着给灿儿许个好人家,不管贫富贵贱,只要那人能待她好就成。
却没想到,到头来竟落得个被人抛弃的下场。
一时间,众人哗然,甚至都忘了要去追赶那逃婚的太子。
大顺的皇帝与皇后端坐在龙椅之上,两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收场。
到是那被遗弃的新娘子最先有了反映——
只见她将头上喜帕一掀,而后加快脚步,径直上到主台之上,然后跪下,皇帝皇后和自己的父亲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去。
“请陛下、皇后娘娘莫怪太子,今天是灿儿不想嫁了,又怕连累父亲和钱家所以不敢说。太子这样做,其实是成全灿儿呢!灿儿想通了,想嫁一个真心爱我的男子,也想要一份唯一的感情。是灿儿不要太子了,请陛下和娘娘成全吧!”
三人静坐无语,这个钱灿儿,第一次让大顺的皇帝和皇后真正地看清楚了她那一颗美丽的心。
皇后站起身,亲自走上前将人扶起,想要说些什么,却终还是哽咽。
到底还是景贞皇帝开了口来,只是道:
“孩子!难为你了!”
……
奔出宫门的唐楚没想到身后居然没有人来追,可他也不能就凭着双脚去找人,更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去找。
正想着,有侍卫骑着马往这边飞奔而来,看样子是想要找到统领禀报事情。
他将人伴下,疾声问去——
“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见拦住自己的人是还穿着喜袍的太子,也吓了一跳。
这人不应该是在宫里头等着大婚么!
可还是得回答他的话,于是道——
“回太子,城北发生sao乱,有人在那处打斗,还发现了非中原人士!”
唐楚心里“咯噔”一声。
最坏的情况到底还是发生。
他早知东盛太子很有可能已经与疆域人串联一气,可怎也想不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来了多少人?”他冷下神色,问得严肃又郑重。
“好,好像就两个人。”那将士有些胆颤,这样的太子是他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