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里的匕首被再度拾起,这一次,却是对准了她自己的胸口。
东方凌眉心一皱,随手抓起身边的半片碎瓦,向下一掷,刚好打到碧晴握刀的手腕。
“啊!”下面的人一声惊呼,那把匕首应声而落。
他飘身而下,于她面前站定。
面上,依然是那一片熟悉的冷寒。
“尸体本王会叫人处理,跟我回府去。”
碧晴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可待看清对方是谁时,面颊突然一阵泛红,心下也起了恐慌。
她太了解东方凌的脾气,如果自己刚才的话都落尽他的耳里,如果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
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让她从人世间消失。
这就是东方凌,从来不愿他的人生有任何绊脚的存在。
扑通。
直直跪到地上,恐惧到了极点时,反到不怕了。
一瞬间,又复了惯有的从容,轻语道:
“奴婢有错,请王爷责罚吧!”
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凄哀,也有绝望。
东方凌看都没看她,只是转过了身,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
然后冷冷地扔了句话来——
“本王只知道你杀了凌王府的叛徒,何罪之有?”
要她长大,还得很久呢
一句话,让碧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很想问问东方凌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其实不用问,他一定听到了的。
但是东方凌选择了回避与沉默,这样不是更好吗?
又给了她一个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于她碧晴来说,总是最好的结果。
缓缓起身,跟着东方凌的身后走回王府。
迈入府门的一刹那,就好像是她第一次来这地方一样。
有一种感觉叫做新生,碧晴想,她现在就是如此吧!
……
这一夜,东方凌无眠。
碧晴确是有些话打入了他的心底,但却无关于她。
他所惦记的,是慕容雪。
事到如今,他实在是后悔当初的决定。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如此后悔,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生出埋怨。
若是早知如此,他怎也不会将那个丫头打发到遥远的临国。
现在想来,一颗珠子,怎也抵不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一直很诧异何以那么小的一个女孩竟会在他心中烙下如此深的印记,现在想来,应该是她身上的那种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成熟。
那种成熟经常会让他忘记她的年龄,忘记她才只有十岁的事实。
哦,对,现在的她应该算是十一岁了。
东方凌伸出手指下意识地比划着。
“十一岁……”轻声呢喃,“十一岁,要长大,还得很久呢……”
……
东盛的冬天比炎赤要暖上许多,虽然也会下雪,但那雪却是薄薄的,而且每次最少也要隔上十数日才能下起。
慕容雪在这宫中住了快两个月了,但她并不常出夕颜宫。
多数时候都是把自己关在小院子里,屏退下人,努力地练着她的功夫。
隐逸每天都来,她也每天都跟其打听炎赤那边的情况。
只是答案总是不尽如人意,隐逸说炎赤对她的追捕从来都未曾停止过,甚至就连东盛都秘密的进来许多炎赤的探子。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捉住她。
隐逸给她看了一张炎赤贴出来的皇榜,那是他差人偷潜入炎赤境内撕下来的。
上面不但有慕容雪的画像,还有500金的重赏。
听说找她找得最下功夫的就是东方寒,因为炎赤皇帝有话,不管是生擒还是人头,只要是慕容雪,哪个皇子捉到了,哪个皇子就是储位之人选。
隐逸这样说的时候,慕容雪正倒挂在树稍,静静地听着。
“东方寒是下了功夫了,你若不是在宫里,怕是早就被捉回炎赤……”他摆摆手,“别说你能跑得了,外头的形势你不知道,就算是我都没有办法保证可以保命,更别说你一个孩子。”
“隐逸!”她突然一个翻身自树上下来,两下窜到他身前,然后道:“我想回去了。”
隐逸一愣,随即摇头道:
“你开什么玩笑!不想活了?”
“不是。”她摇手,“回到凌王府,让东方凌把我上交,他不就是储君了?”
这句话说得隐逸差点儿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他抬起手来,很想要往慕容雪的额头上用力地点去,可终还是没狠得下心来。
“东方凌是给你吃了什么药?就为了他能当上储君,命都不要了?”
“他是储君了,自然就能保下我!”她相信东方凌。
隐逸眯着眼,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慕容雪,终于还是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东方凌的信任居然到了如此程度,可是慕容雪——”他终于叫了她的本名,“你对他信任,但对我却始终是有所保留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