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那,那我之后就在家等您通知,带薪也不用带薪了,我就当回去放个假,倒是您和小景要当心了,特别小景那个孩子比较毛躁…”
“嗯我知道,会安排人守着他的。”严铭淡淡应了一声,刘嫂点点头也不在多言,上去把主人家的想法传达给了保安队,送走人之后又把楼梯口书房好好打扫了一番,告别严铭离开了。
下午六点,冬日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遣走了保姆,取消了今晚护工的预约,严铭点亮客厅的灯将刘嫂走之前查过了门窗再次检查了一遍,缓缓朝楼上走去。
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不过也许这样的情况,只有他一个人才是最安全的。先前的剧烈运动牵扯到了伤口,现在每动一下伤处都隐隐作痛,明明该是去躺下不动才对,现在他却是迫切的想要去洗个澡。
走到楼梯口,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再次映入脑海,那张痴迷的笑脸,那道疯狂的眼神,还有那激动万分的疯言疯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死死搂着他说喜欢他?不洗澡简直不能忍!
——
下午五点十分,北豫中学准时放学,阿零抓着纸巾,一边用力擤着鼻涕一边往外走,那个样子看得李怡然简直无语:“快回去吧快回去!我现在是发觉了,你这个人的体质简直是比天气预报还准,一变天准生病,哪天你早上来了是感冒的,下午就绝对要来寒流!”
唔——,阿零鼻子塞塞的也懒得跟李怡然抬杠,远远得跟她和辛朵挥了挥手,朝着昼家的小轿车跑去。夜福坐在驾驶座上,一眼看见阿零鼻子红红的跑上车,刚要开口就被一只小手隔空阻断:“什么都不要说,今天的修行我是一定要去的!殿下说了,如果我自己不积极,后面就不许去了!”
殿下要是知道你感冒成这样还要去见那个百里容笙才会更生气呢!夜福听着阿零哑哑的声音腹诽着,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丫头死死拦住,不是停车带不好久留,夜福无语了片刻,还是只能把车开了出去。
夜福和阿零的目的地是市郊一处临了湖泊的小树林。那里早些年房产开发火热的时候拍下了一块空地,后来因为房价调控了便一直没有建起居民区来。夜福开车到了湖边,居然发觉湖边还有一个简易搭成的小木屋,木屋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湖泊周围已经设下了结界。
夜福领着阿零下车,屋里的人似有感应一般打开了门,走出两个人来。阿零看见邢悠的那一刻愣了一愣,随即小跑了过去。
自北豫大火那一日之后阿零就没有再见过邢悠,班上的,那名叫邢悠的从国内回来的女生在再次开学之后就换了一人,所有关于原先邢悠的记忆也全部被替换了。阿零跑过去想跟邢悠打个招呼,突然又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好,顿了顿扬手笑了笑,邢悠看着那张笑脸微微点了点头。
邢悠身边,休养了一段时间的百里容笙总算不是那副快死了的样子了,他的脸看着还是没什么血色,一双乌黑的眸子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看着格外的黑,阿零偏过头和百里容笙对视了一会儿,同样的墨色瞳孔看着竟是有些相像。百里容笙在那青黑墨瞳泛起的光泽中微微垂了垂眼,往湖边走去:“那就开始吧。”
淡淡一句话落,整片湖面倏地冻结成冰。
百里容笙的体内,有着他这个年纪的人类根本不该拥有的灵力;或者可以说,那根本不该是个人类,能拥有的灵力。
所以他很强,体质却是极其虚弱,因为他的每一次灵力运用都像是在消耗他的生命。这是夜福第一次在近处直面的感受到百里容笙的灵力,那般精纯的至阳灵力的确是世间难得,却也让他接近阿零的目的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两人在冰湖之上站定,阿零的平衡能力竟是比她自己想得要好得多。她有些欣喜的在冰湖上随意走了走,跟漂浮在耳边的大头兴奋地讨论着自己是不是有溜冰的天赋,下一刻身下的冰面却是一下裂了,毫无防备的小阿零一脚踏空眼看着就要掉到湖里去,吓得夜福一下站了起来伸手要张结界,却见阿零一下摔在了一个结界里,幽幽漂浮到了空中。
阿零的样子看着有些狼狈,鼻涕吓得一下荡了出来,头发也被急着去拉她的大头抓乱了。阿零在结界里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抹了抹鼻涕怒气冲冲的瞪向了对面那双淡漠的黑瞳。
“修行的时候专心一些,没有给你玩的时间。”百里容笙淡淡回望,冷冷开口。
夜福坐在木屋前的木桩上,闻言,微微偏头看了百里容笙一眼。他的神色很淡,开口的语气也很冷,他对待阿零并不热情,严肃认真得就像是一个看着不成器的徒劣的好师傅…看样子还当真是认真在教的?
阿零怒瞪之后,情绪却是很快调整了过来,她被结界放下来的时候身下的湖面已经重新结成了冰,阿零在冰面上站定,扬起了小小的脑袋:“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我后面会认真的。”
那个声音和她平时很不一样,带着厚重的鼻音听着低哑,百里容笙却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我攻击,你防御,我破开你身下的冰,你用结界保护自己。”
“…可是你还没教我怎么张开结界呢?”阿零强调。
“不用教。”百里容笙淡淡话落,倏然之间灵气掀起的气流就朝着阿零的方向急攻而去,身下的冰面传来破裂的声响,阿零无法只能往旁边一跳勉强躲过,只是下一刻脚下的冰面紧接着碎了,阿零惊呼一声往下掉,这一次百里容笙的结界张开把她捞上来的时候她的脚已经泡到了水里,瞬间刺骨一样冷!
阿零再次回到冰面之上,这一次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玩乐的心情,脚上的鹿皮小靴子里灌满了水,阿零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发青,夜福皱了皱眉正考虑要不要过去,下一刻阿零却是气得大叫起来:“再来!这一次摔下去就摔下去,我不要你救!”
激动的情绪,满眼都是攻击性的敌意,他要的可不是她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百里容笙微微蹙了蹙眉压下一阵咳嗽,扬手甩出一个封印:“下一次不是我救你,是你救他,如果你还不能自己张开结界,他就这么一直冻在湖里。”
冷冷的话语飘到阿零耳边,她只觉得心头倏得一凉,再抬眼时之时一直漂浮在她身后的大头竟是已经不在了,阿零惊得一低头,居然发觉身前的冰面之下多了一个黑影,她一下趴到地上一看,居然是大头被冻到了冰面之下,正惊恐得呲着牙捶着冰面要她快救他!
阿零僵住了,随即用力砸了几下冰面,眼看着砸不开,她气得一下抬起头来:“你干什么快点把大头放出来!你什么都没教我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后面可以慢慢学,你干什么要欺负大头…”
“我没有时间慢慢教你,你也没有时间慢慢学。”百里容笙淡淡开口,墨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凉。他再次扬手的时候竟是加深了封印将大头往冰面下又拽了几分,对上阿零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眶,他的表情冷淡得就像是看着一个因为弱小所以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别人的废物,“而且你什么都做不到,是因为你认定了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凉凉的声线,如同坚冰一样砸在阿零身上,几年来,他一直被保护得太好,周围的都是宠着她顺着她的亲人朋友,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修行,会是这么艰苦的事情,她做好了身体上吃苦的准备,却是没有做好心理上备受打击的准备,特别是现在,他可以让她难堪让她难过,但是为什么要牵扯上别人?
墨瞳之中一瞬聚集起一股戾气,就在百里容笙再次运用灵力要破开冰面的那一刻,忽觉一股强大的灵力一瞬在阿零眉间凝聚,下一刻便是倏地朝着他的方向急攻而来!阿零的灵力和百里容笙的灵力一样均是无形,依存着光,便是凌冽的光鞭,依存着白绫,就是白绫如练,此刻,那骤然而起的灵力却是没有如同百里容笙期望的那样依存着空气形成一个保护自己的结界,而是依存了风,形成了一把锐利的无形的风刃,一瞬调转刀口,狠狠直刺了过来。
那一刻,纠缠在风中的两股灵力倏然相撞在湖面上掀起一阵震荡波,下一刻,那满含着杀意和戾气的风刃就突破了对方的灵力,一瞬劈向了百里容笙的眉心!用攻击来当作防守,这是百里容笙最不想让阿零学会的东西,但是显然她生来就有这样的天赋。蹙眉之间百里容笙指尖一弹张开一个结界,下一刻风刃却是一瞬切上了结界外壁瞬间将整个结界劈成了两半,身下的冰层一瞬碎裂,百里容笙眸光一闪,一下落入到了冰冷的湖水中!
——
冬日下着连绵的小雨是让人最不舒服的天气,严景在六点过回到家,意外家里没有刘嫂热情的迎出来对他嘘寒问暖。严景脱了鞋进屋,先去厨房逛了一圈,对着那锅乌鸡汤皱了皱鼻子,提着书包朝楼上走去。
严家的别墅不大,二楼总共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严景的房间在楼梯右手边,他上了楼往右边走了两步,突然听见身后的卧室里传来很大一声响动,严景吓了一跳愣了两秒,转身朝着对面的卧室奔去!
“小舅!你怎么回事摔倒了?!”严景做事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调调,人未到声先到,听着外头的那个动静倒像是问话的人先摔倒了…严铭拿着一瓶洗发水站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听见外面的动静刚要开口,下一刻某毛躁的人已经一把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连滚带爬的挂在了门把手上:“怎么了怎么回事摔到…哪里了…?”
严铭的那个样子显然看着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且还淡定的不得了,看见以这么一个造型出场的外甥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没事,洗发水掉了,然后砸到了盆,滚了一下…”严铭在三秒之后犹豫着开口解释了一下,只因严小景同学还是保持着那半跪不跪的动作挂在门上,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淡淡的解释中,严小景同学的理智一格一格回归,视线一格一格上移,最终当视线终于攀升到了那张淡定如常的脸上,盯着那双一如既往平静的深邃墨瞳,某美人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尼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接还是不接是一个问题的被福利现场?!
严景从地上爬起来,淡定垂眼,淡定转身,淡定开口道:“那个…小舅…你似乎,没穿上衣…”说完,脸瞬间爆红,尼玛还好转身了!
“嗯,我准备洗澡。”身后传来淡淡声线。
“哦,护工呢?”
“今天不来。”
“…哦,那阿姨呢?”
“家里有事,让她先回去了。”
“……”
“也就是今天晚上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某人激动得差点回头,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热度瞬间又飙升了回来。
“……”
“嗯,能不能先出去,热气都快放光了…”身后已经开始赶人。
所以机会往往只有一次,大限已到,把握还是不把握,这真是一个问题!
前几天还停留在怎么先把疑似婚约对象慢慢排除掉如此单纯又小儿科阶段的某人今天就意外的遇上的一个这么劲爆的福利现场,严景表示无比纠结。套用游戏里的一句话,等于升级打怪到了二十层的小渣一下爆出了一个直通四十层的装备就看你有没有胆子穿了直接去刷四十层,而这么搞不好就自爆的关键时刻,尼玛他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气氛在那一刻变得有些诡异的凝重,严铭微微蹙眉再次望向抓着门把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放跑热气的严小景同学,神情有些复杂。
严景还穿着校服,白色的上衣配着蓝色的裤子,头发似乎稍稍有些长了,发尾在领口上方微微翘出来,看着有些凌乱。其实北豫初中部的这身校服男生穿着真心不好看,所以严景从来不服服帖帖的扣着衣扣,外套总是这样随意的披在身上,从背后看上去,抽条的身材撑着宽宽大大的外套看着很单薄,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严铭收回了目光:“…你是不是补考成绩出来了?总觉得你今天有些不正常。”
“……”
正在纠结严小景同学瞬间不纠结了。
“小舅你要洗澡?洗头吗?看你是要洗的吧不然也不会拿着洗发水了。问题是你这样能洗头么?能么?不能弯腰吧,伤口还不能沾水吧?所以——我来帮忙吧。”严景转身,终于放开了那就快被拽下来了的门把手,双手往口袋里一插,扬了扬眉道。
他的头发的确是长了,长长的刘海柔顺的沿着额头滑到眉梢,随着那个动作,轻轻的飞扬。
“……”
“…不用了。”
“不用客气!”
两道声线同时响起,严景弯起嘴角笑,笑过转身胡乱的将校服上衣一脱往书包上一丢,那一气呵成带着点恶狠狠的动作,大有这次尼玛不成功便成仁爷今天死也不再被当个小屁孩儿对待了的决心。
穿着宽宽大大的黑色t恤,严景利落的从书包里摸出两个夹子别了刘海,绕过还杵在镜子前的某人,大步流星的跑去浴缸边放水了。
水声花花的响,热气开始在浴室里蒸腾,严景大喇喇的坐在浴缸边,一手试着水温,一手拿着洗发水研究:“那个,用护发的这种吧,毕竟你年纪大了可以开始考虑脱发问题了。”
还击性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朦胧水汽间微微偏过的侧颜却是带着异常美好的弧度。严铭站在水池边,手里仍旧握着那瓶洗发水,淡淡垂眼的那一刻,心中泛起的情绪却是有些无力。
…他到底是想让他走…还是想让他留下?
明知道是个一点就燃的孩子,为何他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竟然会是,激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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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啦啦~晚了一点,错别字晚点来修,大家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