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名叫唐安的小男孩的脸颊。
“老身一辈子都在宅院中相夫教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林公子为了我们被秦人污为马匪,就算是为了续存家族血脉,我们不能全数将性命赌在此处,但总该有那么几个人,留下来陪着林公子,走走这段路。”
“老人家……”
没等林谦说话,唐家祖母轻轻摇头道:“林公子若是真为我这个老人家着想,就请不要让老身心怀遗憾,郁郁而终。眼看家族起落,千里辗转,老身如今早已看淡诸事,只想求个心安。”
“祖母,我也要留下来陪你!”唐玉璇眼睛一红,抱住唐家祖母,眼泪不住的流下。
小唐安依旧不言不语,似乎从来闷闷不会说话的模样,此刻一双小手也死死拉着唐家祖母的衣角,满脸不舍。
“胡闹。”
唐家祖母轻斥一声,然后叹息着看向满脸悲痛的唐海:“只是苦了我儿。”
身为唐家家主,一切当以唐家的续存为重。
抛弃恩人独走,是为不义;目送母亲赴死,是为不孝。但哪怕背负如此罪恶,唐海也必须咬牙承担,带领唐家重新立族于北荒。
“孩儿明白。”
唐海努力忍住泪水,对着唐家祖母双膝下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紧接着起身转向林谦,正要开口:“林公子,请恕我……”
“谢谢。”林谦很是突兀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不仅唐海被这莫名其妙的感谢弄得呆愣不知何言,就连其他北逃家族也都一头雾水。
“本以为,这种一诺轻生死,一命报恩德的任侠之事,只会出现在故事里。谢谢你们让我知道,原来这些,是真的可以出现在现实中的。我常常想着,如果人,能够生而简单,不为小利斤斤计较,只求本心畅快通达,该是何等快意的事情。”
林谦微微一笑,然后闲庭信步一般向着秦军弩阵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昂然道:“既然诸位不走,那就请诸位静看;既然此路不通,那我便杀出一条路来!”
“狂妄!”
一名中洲骑士低骂一声,对着秦军领头武官愤愤道:“任司马,此子仗着有先天护卫,视大秦锐士如无物,实在该杀!”
任司马横眼斜看,冷然道:“都尉大人只让我助你,可不是听命于你,更不是来此受你挑拨,被你利用来借刀杀人的。”
中洲骑士脸色一沉,却也不敢再多说。
任司马重新目视前方,眼见林谦一步步傲然向前,身旁耶律齐紧随护卫,冷声继续道:“不过大秦之威,不容挑衅。此子既然如此自傲,就该有自傲的本钱……弩手,听我号令!起!”
任司马一手高举,随即,整齐划一的弓弦拉动声响起,六百具弓弩齐齐上弦,瞄准前方。
“箭雨之下,生死由己,无怪天命!”
任司马一声冷笑,当即下令:“三轮齐射,放!”
“嗡——”
弓弦震颤,箭雨飞蝗。
六百弩兵也不管这些弩箭能否命中,目标是否会在第一轮攒射里就中箭身亡,只管重新蹬弩上箭。
既然军命是三轮齐射,即便目标处空无一物,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以规定的速率,将三轮弩箭射完。
而面对着六百支弩箭的集中攒射,林谦不仅没有半点惶恐,反而有些得意的一笑:
这么一来,在耶律齐的判定里,这六百军士,可就都属于“可反击”范畴的人了。
一道似有若无的隐约龙吟,在林谦耳畔响起。一条金龙升腾,瞬时越过林谦,迎着箭雨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