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也只有一所高中。所以未到毕业,班上的人已走得七七八八的了,他们都已接受父母的安排去县里的煤矿打工,或是帮父母守着自家经营的小卖部,理发店。
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十几个人,在聒噪的蝉声中继续学习,准备中考。我和阿杜都在其中。那时我不知为什么对去县城生活充满了渴望,而几年后,在我高三的时候,当我一次次趴在窗口遥望时,我终于明白,那是对远方的向往,它贯穿了我年少的整个时光。
而阿杜留下,据他所言,他爸妈都在外地经商,没有自家店铺可以经营。让他这么早就下到煤矿里去,他宁肯去死。
我们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到了初三毕业,中考的最后一门结束后,我的脑袋有点疼,就好像力气都用尽了,全身虚飘飘的。我在书房铺了张卧榻,睡了半个月。一天吃得很少,醒来就随便抽一本书看,累了就倒下去继续睡。
半个月后阿杜来找我,被蓬头垢面的我吓了一大跳。他说:“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摇摇头,让他到书房外间来坐。这些年里我们俩互相串门,把各自的家都串得跟自己家一样熟。他自顾自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又给我端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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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水,这才来得及好好看他一眼。这半个月他像见风长一样,足足比我高了半个头。瘦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胖胖的模样。脸也黑了许多,估计是被太阳给晒的。
“怎么了?”阿杜见我愣愣地盯着他看,有点紧张,“我没什么地方不对吧?”我喝口水,笑着说:“没有。就是觉得你长变了好多。”
“怎么都这么说啊。”他有点不以为然,“这些天下河游泳,到处爬山爬树疯的呗。我本来想叫上你的,但每次来找你,你妈都说你在睡觉。话说你都不修边幅成这样了,你妈也不管管你?”
“我爸走了过后,她整天要么忙着美容要么忙着工作,还有时间管我?”我淡淡地笑了笑,“你今天是来干嘛的?”
阿杜急忙放下水杯,拍了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爷爷托人去县中看了看,我们都被录取了。”
就这样,我和阿杜又开始了同窗生涯。高中的第一节课,我们的物理老师让我们写下自己的梦想。我写的是我想去北京读大学,因为离这里很远很远,而且冬天有很漂亮的雪花。阿杜写的是相当一名说唱歌手,让中国的说唱闻名世界。后来我们还认识了想环游世界,在旅途中遇到真爱的韩小乖,以及梦想做一名外交官的沈墨。
我们四个在分班之后成为了极好的朋友。都是与众不同的人,都有与众不同的性格,骄傲而孤独地特立独行着。那时我们只知道下课后奔向小卖部,或是晚自习翘课跑到操场上,偷偷买进啤酒和烧烤,躲着老师疯和闹。那时我们只知道阿杜的父母每个月给他寄多得用不完的钱,我们成天嚷嚷着要他请客。我们不会想到以我们这个地方的教学水平,考上大学都是幸事,我们不会想到阿杜致力于说唱有多难,沈墨的英语有多烂,小乖想环游世界需要多少钱。
我们根本没有想过,我们的梦想不会实现。正如我们没有想过,我们在分别之后,会七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