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佛塔顶,凝视了好半天,叹息沉重而孱弱。
“这北京城怕是不太平了。”
从贝勒府出来,街道上已经彻底没有人了,只剩下凛冽的寒风无孔不入,撞击着宽大的轿子发出沉重的闷声。
在这种情况下,载涛还是派遣了一队的卫府亲兵护送叶开回家,京城的治安可远非洋人的使馆区可比,革命党不知从哪里伸出的冷枪,准星可是一直指向着帝国重臣的心脏,不少的官员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倒在了枪口下,成为那个年代残酷政治的牺牲品。
叶开可以预料到,明天的御前会议上,将会上演一场激烈的博弈,那些被袁世凯用银子喂饱了的袁党,同情袁世凯的汉臣,立宪派,北洋系等等将会成为阻挠诛杀袁世凯的最大障碍,与此相对立的,以小恭王溥伟为首的皇族死硬派,载泽,善琦的皇族开明派,载涛,载汛这些年轻少壮派,届时不知道正大光明牌匾下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唇枪舌剑,可惜叶开的官职不高,参加不了这种帝国最高会议,只能在大殿外“静候佳音”,想来无法亲眼目睹,多少有些遗憾。
从另一方面上来讲,叶开也没有去的必要,留与不留,杀与不杀,说白点,叶开一点不在乎,
不留,自然会有人来填补这突然出现的巨大权力真空,留下,两大集团之间的派系将会更均势,客观上给了叶开施展权力艺术的空间,这两种结果他都能接受,但有一点叶开始终头脑清晰,永远要记住自己想要什么,被人当枪使的蠢事没有人想犯,但又不是没有人犯过,利益装不到口袋里前,一切将毫无意义。
把袁世凯问题暂时放在一边,叶开彻底放松下来,心满意足的靠在轿子的软垫上,今天的收获不可不谓颇丰,正如做生意需要本金,皇家禁卫军将成为他日后最大的依靠,叶开还需要用它挣出人生的第一桶金,有它才能好好的往上爬。
对于权力,叶开始终把他当成一门艺术,说一句玩笑的话,意志薄弱的人,说不定看一眼就会吐。
现如今,无论从资历,出身,官任,甚至连最起码的年龄,叶开都不具备成为政治恒星的资格,他需要尽可能结交一些政治盟友,对此他已经物色好一个人选,并且他自认为他的条件足够诱人。
当然,风险一定会有,但自从做出了选择之后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风险孕育着数不清的矛盾,有矛盾才会有机会,就像苍蝇从来不叮没缝的蛋,叶开一直将之奉为圭臬。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叶开定了定神,用手掀开帘子向外望了望,黑夜下的四九城是那么的安详宜人,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点大厦将倾前夕的紧张感,正如暴风临近之前的宁静夜,需要的不是獠牙与利齿,而是提早预谋的决心已经与之相匹配的速度。
倒袁,练兵,不过巨浪底下的一束束还算看的过去的浪花,真正的危险,是那些看不见的。是在帝国死亡发条上拧一把劲,还是小心翼翼的松一松螺钮,叶开已经开始编制他的罗网。
“大人,府上到”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道心急如焚的哭喊声响彻,“老爷!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叶开觉得不对劲,急急忙忙的从轿子里出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厉声说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夫人夫人的病又犯了,这会儿大夫正瞧着呢,怕是要要”
从玩弄心计的阴谋家恢复到普通男人,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叶开顿时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兰娘的病吊了大半年了一直不见好,前朝政局风云突变,这时候,还有什么比后院失火更让人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