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阴恻恻地假笑你以为自己很有气质啊?”方瑾冲那青衫男子翻了个白眼,“老实说,你刚刚的样子真的很欠抽。”
身着青衫这人和方瑾一般年纪,叫做张河,是方瑾的同窗。
张河生的比方瑾高大些,单看身材,说他今年十六七岁也没人怀疑。虽然不如方瑾长得俊秀,但也生的五官端正,更难得是他的眼神里天然带着股憨厚诚恳。
憨厚诚恳?方瑾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到了后来……想到这两年张河在书院里的种种表现,方瑾觉得自己其实就不应该认识他。
方瑾一脸鄙夷地看了张河一眼,脚步不曾放缓半分,径直越过他走向远处。
张河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朝着方瑾追过去,“话说回来,你就没觉得我刚刚那个样子有点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个屁,方瑾恍若未闻。
“你在书院里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张河接着道,“所以啊,你刚刚多想抽我,他们就有多想抽你。”
“滚蛋。”方瑾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我这边的事情弄完了,现在就回书院。至于你,两年都没下山,就别跟着我了,再不滚回家去看看,你娘说不定都以为你死了在外面。”
张河耸肩道,“你若是肯跟我加入花间派,我倒还有理由去见见那女人,可你偏要赶着去送死,我上赶着去看看她跟那些小白脸有多恩爱我有病啊我?”
“哦,借你吉言啊,要是我真死了一定来找你聊天。”
张河脸上一红,有些心虚,“真不是我乌鸦嘴。”
看了方瑾一眼,发现后者没什么反应,张河又补充道,“你想啊,那问心路要真的好走,书院那些王八蛋早就全都去报名了,走通了就是真传弟子,谁不想试试?偏就你们五个心持坚定?那是你们愣!”
说道这里,张河又瞥了眼方瑾,结果这位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张河暗道了声脑子有泡,又继续道,“兄台你算没算过啊,紫霄宗屹立万载,入门考核开了多少届,炼气期就走通问心路的每届又有几个?”
莫非你算过?方瑾有些好奇,问道,“那每届走通的有几个?”
“额……”张河愣了愣,紧接着抢白道,“反正没有几个,会死人的啊兄台。”
“怕死?”方瑾极其认真地看向张河,一脸不屑地道,“怕死你当什么修士?”
青州以南,雾州以北,这两州交界的地方屹立着一座连绵山脉,山名紫霄,张河说的紫霄宗,就立在这座山里。
建立这处宗门的人,世俗人视作神仙,他们却自称修士。这群人通常隐在深山,终日服气食饵,参悟天地大道。
只求有朝一日能如先辈一般,飞升成仙,从此长生久视。便是那些不曾飞升之辈,比之凡人也早不可同日而语,多出数十数百年的寿命还不算,更有种种神通法术傍身。修为到了深处,移山倒海,捉星拿月者比比皆是。
方瑾和张河所在的紫霄书院,就是紫霄宗为了传下道统,培养筛选新的修士所建。
在书院完成三年的学习后,他们就能参加紫霄宗的入门考核,若通过重重考验,就会被正式收入门派。
只是修道之途,又常常被人比作逆天之路。
关卡重重,劫难无数。
要知道仙道求索,几如盲人行道。纵有前人经验指引,也不知下一步会否踩在空处,就此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除此之外,世有妖魔鬼怪,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又偏偏天生古怪神通,只视修士为无上灵丹,一有机会便要捉来吃了。
又有天魔肆掠,无形无相,最善蛊惑人心,若是心思不定,意志不坚,被那魔头得逞,转瞬就要被吞了魂魄,占了驱壳。
成为修士,不过踏上了长生路的第一步,非但谈不上长生可期,很多时候甚至连个普通的世俗中人都比不上,说不得分分钟走火入魔一个就报销了性命。
是以,但凡想求仙正道之辈,又常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方瑾终于放缓了步子,转而看向张河,目光有点感慨。
张河的母亲也是个修士,如今的花间派掌门。
只是这门派讲究阴阳相济,根本法门便有几分男女双修的意味,虽然不像邪道魔道那般要掠人本源,但终究不太受那些自诩玄门正宗的门派待见。
当世之中,传承最为久远,功法最为玄妙的修士宗门又有个仙道十门的说法,紫霄宗则是那仙道十门之首。
于是张河便被她母亲辗转送来了紫霄书院。
可生在那般门派,张河在书院便也就常常受人嘲讽,偏他一开始又是个怂货,对上书院里许多出生大门大派的同窗往往只一味忍让,久而久之就成了书院里人人都能欺负一下的受气包。
只有方瑾出生世俗,不懂那修士出生的上下尊卑,才愿意和张河做了朋友。
遇上有人欺负张河,方瑾自持从那位先生那里学到的本事也不会怕了谁,就也常常有底气依着自己从地痞无赖处学来的骂人绝技怼回去。
再往后,张河自然将他引为了平生知己,前些日子知道方瑾要去走那问心路,便自告奋勇的要将方瑾引到花间派去当真传弟子。
和花间派不同,入门便想做紫霄宗的真传弟子,可能是会死人的。
如此前所说,修士求道,参悟天地至理的悟性不可少,护身斩魔的神通不可少,坚毅不摧一往无前的意志更不可少。
凡是修士宗门开门收徒,这三样往往就是评价一个弟子前途如何的标准。
悟性,神通还好,直接展示出来给人看了就行。但想评价一个人心性是否足够坚定,就不那么容易了。
究其缘由,心志之说本就务虚。若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拷问内心,连自己都无法明晰。
另一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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