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瓶时代日记第十三章：醒过了，愿意留下么？

    从昏睡中再次睁开眼睛鱼诺有些惊恐，他心中回响着巨虫粘稠尖利的嘶鸣，指尖黑色火焰燃烧的感觉还挥之不去。可现在这世界仍然是黑暗，他努力睁大双眼依然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他还在温室中么？但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久久不散的孤寂。一种很久没有活力充盈的颓废卡住了鱼诺的喉咙，而他心中却涌入安东尼的身影。他想起又是安东尼旁若无人地穿过所有植物和温室的墙壁来到他面前，他看到安东尼掌心绽开的魔法……安东尼做了什么？鱼诺心中没有来由地感到恐慌。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周围却听到了铁链的响声，而且从手臂上传来的微弱感觉来看，他是被一些铁链固定在墙上？！对于心中已经有所准备的鱼诺来说，他已经预料到许多种惩罚，但除了现在的情形——他几乎感觉不到四肢和大地的存在！一道光在他面前亮起，那是一个血色的魔法阵，透过它发出的红色光芒，鱼诺看到下方没有尽头的火焰和几乎成为虚空的自己。他张大了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在阳光唤醒他之前只听到一个苍老冰冷的声音：“他醒过了。”

    “鱼诺！”被艾伦拍了一掌的鱼诺和鱼一样弹起，若不是艾伦躲得快差点献出初吻。清醒过来的鱼诺不解地看看自己身后裂开的墙和不远处紧握魔法棒的艾伦，显出可爱的迷茫神色，就如同所有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人一样。

    “艾伦，你实在太紧张了。”阿尔杰小心翼翼地来到艾伦身旁，轻轻拿走了他手里的魔法棒，“其实没什么，他，这个，大地之怒下没有人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无论怎样都要接受惩罚。”艾伦劈手夺回魔法棒，极其优雅地将它收回袖中，“鱼诺，因为你所做的一切，温室需要整修。爱葛莎虽然没有告发我们，不过也不能再教我们。我们会由艾琳接手，在正式上课前，她需要与我们共进午餐。当然，午餐我们可以同去，但之后的下午茶需要你自己承担，祝你有个愉快的下午。”

    “我……”鱼诺慢慢把自己从墙洞里拔出来，仿佛有什么拖住他一般，而后他径直倒在地面上，努力没有发出失礼的惨叫，“在此之前……先治好我的胳膊吧……”鱼诺在阿尔杰从半空砸落的魔法中竭力保持呼吸——阿尔杰看来也是刚刚知道“艾琳的午餐”这个噩耗——暗自忖度想必魔法师的梦还是有些寓意的，比如他现在真的断了双臂。无意间，他的目光从阿尔杰光亮的魔法上发觉了一个小小的透明旋涡，而当他仔细看去时，居然发现那旋涡其实就在他的右眼里——阿尔杰的魔法映出了他的脸！

    不过，眼泪也在此刻控制不住地涌出来，他仅仅眨了眨眼，旋涡便幽灵般消失了。还没有想出头绪的时候，他已经被阿尔杰和艾伦一左一右夹着踏上了去拜访艾琳的小路。他只记得那条小路十分荒芜，几乎已经被荒草淹没了。这在人流还算密集的所罗门之匙是十分诡异而恐怖的预兆，只怕……鱼诺盯着在眉间一晃一晃的细长触须，慢慢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让他头昏目眩的房门——一只正在滚向一边的、黑亮的昆虫眼睛。

    “我相信，我们来见的人不是一只蚁后？”鱼诺摸索着自己的脸慢慢把下巴合上，而后满面笑容地看向艾伦又转向阿尔杰。

    “那是因为您不知道她擅长召唤那些优美可爱的生灵。”阿尔杰绕到鱼诺面前，单膝跪地向他做出请的手势，“尊贵无上的惹祸之王，今后请怜悯卑微的我们，不要再折磨我们脆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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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我只有一句话。”艾伦清清喉咙，“还喜欢大地之怒么？”

    于是鱼诺在无形的冰火中迈向他今天的坎坷之路，灵魂在对虫子内脏的想象间飘荡，甚至刚刚踏入门口时，他还用力踩了踩本以为应该因涂满粘稠而相当柔软的地面。但是地面很坚硬而且很整洁，光亮白净的地面中间放着一只雪白的小桌子，桌子上洒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阳光，上面一束新鲜花朵闪着清新的光亮，美丽得就像从未被蹂躏过的年轻。艾琳穿着家居服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目光从镜片上方照在鱼诺脸上，优美地示意他把脱臼的下巴送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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