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洗礼后的所罗门之匙四处散发着水的清新,天空的蓝色沿着残留的雨滴滑过树叶,洗净了阳光中的每一丝阴霾,聚拢在树下化成一只只灰色的小精灵。而这些小精灵正蹦蹦跳跳地跟在鱼诺身后,循着他身上一种名为“犹疑”的香气。
鱼诺的梦在昨夜的大雨中支离破碎,不断晃动的窗和啪啪作响的玻璃恐吓着那些落在地上的积水,它们泛起涟漪,经由鱼诺迷蒙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他清晰地感觉到床的温度,也在天亮之际看到了床上大片的水渍。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脸上,黑色的沮丧如同粘稠的粘液慢慢从心中涌出来,带着柔弱的他滑下床,摇摇晃晃地在井边胡乱洗漱,而后麻木地踏上去教室的路。走的时候,鱼诺忽然醒来,露出一丝苦笑。连他的身体都知道他无处可去,他又为何要在昨夜辗转反侧?看得清的黑暗远比看不清的可怕,因为在看不清的黑暗中还可以借由想象原谅自己,而看得清的现在比刀更残酷。这条去往教室的路上空无一人,凭他的等级,也许这再正常不过。
也许拖沓的路比其他的路更长,鱼诺感到仿佛已经过了千年,但他仍然只是在路上走着,沿着一条小河,路过钓鱼的人。这些钓鱼的人实在太悠闲,悠闲得令他心生忌恨,偏偏他们又一个接一个地飘过他身旁,仿佛在嘲笑他的平庸和匆忙。鱼诺终于忍不住直视他们,哪怕仅仅是这样微弱的回击,似乎也可以平息一些心中的愤怒。然而,当他转过眼睛时,他看见的却是如假包换的艾琳。而艾琳正一手拿着一只简陋的鱼竿,一手晃悠悠地指着面前的地面。一切都毫无疑问地显示,艾琳正在等着他上课。
“f等确实迟钝一些,而在你身上这种特质似乎更加严重。”艾琳将鱼竿递给鱼诺,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你已经从我身旁路过三十次了,今天你算作迟到!”
“三十次?!”鱼诺甩了甩沉重的头,模糊地意识到哪里不寻常。他向四周看了看,惊讶地发现身旁的小河无头无尾,是一个小而规整的圆。在艾琳不耐烦的注视下,他装模作样地将鱼钩甩入水中,但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河水悠悠,艾琳竟也躺在了远处的树荫下蒙头大睡。几个孩子从远处经过,互相嬉闹着,追赶着飘在空中的蒲公英。远处传来细微的、吟诵咒文的声音,那或许是高等的学生们在上课。鱼诺看看艾琳又望望声音传来的方向,想要放下手中的鱼竿,但这毕竟是他的第一堂课。于是他决定继续这样的姿势,他想象自己是一棵在风中坚挺的树,尽管做着可笑的动作……但是,那些嬉闹的孩子越来越近了,而且好奇地打量着他,好像他脸上印着“f”一般。
“好好上课,这样我们中午就可以美美地吃一餐鱼。”就在孩子们经过鱼诺的刹那,艾琳懒洋洋地开口。孩子们轰然大笑,叽叽喳喳了一阵便互相追逐着跑开,而他们的笑声回荡在鱼诺脑海里,即使是风暴也难以吹走。他的第一堂课只是钓鱼?只是为了吃鱼?所罗门之匙将他看作一头猪?!
鱼诺的手臂一点点落下来,鱼线缓缓在水面上画出一条线,而后他咧嘴笑笑,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想找到一点乐趣。自己方才的感觉没有错,没有人在乎的事,当然很傻!他开始一边观察艾琳一边挪动着脚步,想要折断旁边那颗树的树枝,将鱼竿固定在地上。谁在乎有没有钓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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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他映在水中的影子扭曲了,一片阴影慢慢浮上来。突然冲出水面张开了血盆大口,森森利齿闪着锐利的光芒,看起来似乎能毫不费力地穿透鱼诺的身体。这、这就是艾琳说的鱼?!她刚刚是不是想委婉地告诉他其实中午能美美吃鱼的只有她自己?鱼诺几乎径直倒在了地上,用吃奶的力气向艾琳爬去,可惜却被一道透明的玻璃墙挡住,原来沉睡的艾琳只是镜中的幻影!他终于惊恐地狂叫起来,为什么他要冒雨来到这里!鱼的口水滴落在他身上,鱼诺惶恐地摸索着镜子,但心中却奇怪的明白毫无退路。鱼的牙齿抵在他背上,而他忽然平静下来,狂吼之后嘶哑的喉咙火一般燃烧,他的心竟冷下来。他无声地抓起鱼竿,忽然矮下身体,将鱼竿用尽全力戳进鱼的喉咙。鱼竿在一瞬间化成了利刃,而鱼诺则随着喷出的鲜血大笑起来。鲜血流尽,他从化成粘液的鱼中间钻出来,看见自己身上插着一把刀。
“你们是恶魔。”看见艾琳后,鱼诺说出的第一句话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我们原本就是接近恶魔的生灵。天使导人以向善,我们告人以艰辛,所以才从未断绝。”艾琳俯下身,捏起他带血的脸,难得地灿烂一笑,“看来你可以继续留校观察!”
“等一下,我……退出!死过一次,我才知道应该恣意地活!f等就该被当作食人鱼的饵料?!”鱼诺打落艾琳的手,怒气冲冲地吼道。
“‘恣意地活’,就是这点让我决定让你继续留校察看,不然轮不到你退出!”艾琳站起身,弹着手中厚厚的笔记本,“当你手中的魔法不能恣意之时,它就会化为地狱之火将你焚烧殆尽。”
“关于你另外一个问题……难道你准备卑微谦恭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讨好以维护虚荣,或者以自己的天赋为由让课程抚慰你脆弱的心?今天所有人的课程都是一样的,而你无法听见他们惊恐的嘶喊,他们却要忍受你传播的恐惧。因为这一点,你今天依然是f等!”
“如果你明白的话,就去帮助那些陷入昏迷的同学。你自以为的蔑视,是因为他们觉察到你不想帮他们。这是你的事!”艾琳将急救箱冷冷甩在鱼诺怀中,将他推出已经化为纸片的河流。
“我在入学的第一年,被封住天赋长达8个月。那是因为导师想让我明白努力的伟大与痛苦,而你刚才在做相反的事,仅仅因为一个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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