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s城n县的一个偏僻小镇,s城被誉为中国最时尚最繁华的大都市。不过,回忆小时候的我,只要能穿上一条花布裙子都觉得分外高兴,更不要提能吃到阿宝婆敲着木箱板卖的雪糕了。最早穿上广告中那种皮质的运动鞋还是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爸的单位破天荒的发了一张三百块的抵用券,便用那个买的。之前一直穿的是妈做的纳皮底的布鞋或是学校发的回民牌帆布鞋。
乡下的马路狭窄而破旧,一条主干公路十几年像是从没修过,骑在马路中央就像厨师颠勺一般。不过平素骑车,我总爱骑那最高高低低的地方,似乎那样才过瘾,搞笑的是小伙伴们也都有这癖好。通往村子的路一直到我上高中都是最原始的烂泥路,真搞不懂那时尚和繁华跟我们这种老乡下人有什么关系?
提到乡下的路,最搞笑的就是姜毅丰结婚那年,那时村子里的路已经变化很大了,全是水泥路,而且比之前的路做宽了两倍不止。满载女方亲眷的公交车司机将车开到村口就傻了眼,这路比公交车的底盘宽不了多少,这怎么开?
姜毅丰娶了个s城的市区女孩,本来拉女方亲眷的事该由男方全权负责,不过姜毅丰的老丈人是公交公司的,这事随便派个手下开部车不就搞定了?!结果司机是市区人开惯了市区的大马路,这种乡下的羊肠小道他可不敢恭维。于是,马上有人闻讯找来咱村里开公交的老张。
老张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上了车,笑眯着眼对市区的司机说:“这路你们s城人是不会开的,只有我们乡下人能搞定。”
老张调整好方向盘,一踩油门,公交车的四个大轮刚好能卡着水泥路的边缘行进,就这样车子稳稳地停进了村里的仓库场,那地方距离姜毅丰家只须再走一段路而已。女方亲眷们一个接一个的下车,并都对老张的车技赞叹不已,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窄的路还能走公交的。
姜毅丰的大学同学孟某自驾开车来的,到了村口刚拐进来,一个轮子就溜出水泥路面陷进旁边低矮的烂泥路,险些就翻进小河里。于是发动了村里的几个大力男将,一起将车重新归位,孟某可不敢再开了,是村里的年轻小伙把他的车平稳地开到仓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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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毅丰的另一位大学好友小余是s城的p区人,因为他有车就被姜毅丰指派去干接新娘子闺蜜的活,这下笑话也不少。接送一般的女方亲眷,车都是停在仓库场的,接送新娘子以及与之随行的车辆才要一直前行停到男方家门口。
从s城市区一路开到仓库场,车子一直都是好好的,小余还对后座的两位新娘闺蜜吹嘘自己早在大二时就已是“本本族”了。可是当右拐行进通往姜毅丰家的小路时,他的车就莫名其妙地蹭到了别人家的围墙墙面。小余连忙下车查看,还好只是蹭掉一点车把手的油漆,还不碍事。他继续上车载着后座的两位美女接着前行,结果才开了两步路车又停了。围墙转角处有一口倒扣的大缸,虽然有被人挪至里面的痕迹但这段路太窄了,他这样的高手也不敢擅为,只好开门下车等待救援。
此时新郎、新娘的婚车已经安稳地停在喜宴门口,炮竹声、鞭炮声随即响起,众人簇拥着新人高兴地都往里走,哪还会有人留意小余他们?好在利水哥还没有跟着进去,及时发现路口有“漏网之鱼”,连忙跑去救急,将车开了进来。不过,事后得知小余在送新娘子闺蜜回去时,在刚才的那段围墙边上,将车门的另一侧也划伤了,形成了无比对称的刮伤痕迹。
可见虽然都顶着s城人的名号,但是生活的环境以及许许多多细小的方面仍然都是不同的。因此,我们那里人称呼s城的市区人,才称s城人。去s城市区办事情,才称去s城。
若说s城乡下与s城市区有多少差距,我觉得引我一个大学同学的话来说,最恰当不过了。大学同学中不乏有一些是外地返s城的知青,记得来自内蒙的红说,她老公家在s城的j区,那破地方比我们内蒙的城区都不如,好在如今我们安家在p区不用与他的父母同住,否则估计是合不来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是掉进人堆就找不见的那种。若非要说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大概就要提我在村里的地位了。我是咱村宅子上自我前后二十年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女孩,也就是说自四队的李家姐姐出生之后,到八队的姜家小菁妹妹出生,整个二十年内,咱半个幸福村平素会走动的几个队共九十多户人家只生过我一个女孩。若是单算我们九队的话,那就更是“旷世绝俗”了,估计要排上近三十年内唯一的女孩,因为大伙都快忘了我们队里之前最后一个生女儿的是哪家。可想而知,我是不会有同龄女伴的,整个是在一群冬日里赤脚穿棉拖、夏日里不穿衣服赤膊满村跑的男娃堆里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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