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

    顾凉收起脸上盈盈的笑意，端起顾桭的脸，看着他迷惑不解的双眸：“桭桭，如今边疆战事连连，百姓流离失所，只有皇姐去和亲，百姓才能免于战乱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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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桭虽还嘟着小嘴，眼神却渐渐的软了下来，但仍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偏偏是皇姐？皇姐再身份尊贵，也不过是父皇的女儿，桭桭的姐姐罢了，为何要承着天下人的性命？”

    顾凉一惊，看着顾桭的眼神已渐渐不同了。顾桭现下不过九岁，虽得皇帝宠爱，也读了几年书，未曾想他竟聪慧至此，能想这一层。大概也是真心在意她的吧。

    顾凉心下一软，微微一叹，抬首望向正在滴水的青瓦屋檐，淡淡一笑：“桭桭，这皇室之人，表面风光，却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母后已然去了，父皇身系社稷，你也不小了，皇姐便再无牵挂。索性嫁去大齐身份也总不会低，离了伤心地倒也不必郁结太多。”

    顾桭带着几分懵懂的看着顾凉，竟觉得此时的顾凉凄美却又释然。愣了片刻，他才缓缓醒过神来，低下头闷闷地说：“皇姐嫁去大齐一定要好好的。桭桭会用功读书，不让皇姐忧心的。”

    顾凉浅浅一笑，拍拍眼前小团子的手心：“去书房吧。皇姐会照顾好自己的。桭桭也要记住，照顾好自己。”

    顾桭微微点点头，跳下贵妃榻，学着平日嬷嬷教他的动作有模有样的一屈膝，便忍着鼻尖酸涩退开了。

    顾凉凝神看着顾桭离去的背影，才惊觉他已不是当初追在她后面喊着姐姐的小团子了。也罢，大理就这么个皇子，顾萧总归也会疼着的。

    再说顾凉和亲的消息早已传遍后宫前朝，得知皇帝无奈之下还是挑了顾凉，家中有女的朝臣也微微松了口气，只留那些个硬气的老臣垂首顿足堂堂大国竟交由一弱质女子拯救，实在是令人心痛。

    前朝暂且不提，后宫的嫔妃倒是反应不一。昔日受过顾凉恩宠，喜爱她待人温和的佳丽自然有几分愁绪，也紧锣密鼓的思量着为顾凉备些什么送去大理。膝下育有公主的则是幸灾乐祸，替自己的女儿谋划着如何趁顾凉和亲得了皇帝的恩宠。

    与此同时，边疆。

    孙承宗看着桌上的布防图，头疼的叹着气。如今朝中可用之人寥寥无几，他处心积虑设置的关锦防线也被数年前调来的无能守将毁于一旦。

    大齐的骑兵素来勇猛，边疆战士也因着数月征战疲惫不堪，齐军却越打越勇。如今形势岌岌可危，以他卓然的才能也只能勉强抵挡。

    正在孙承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的副将李清便快步走进营帐，浓眉大眼中满是喜悦：“报，京城派来传令之人，皇上已指派公主前往大齐和亲，不日我军便可收兵回朝！”

    孙承宗眉心猛地一跳，忽的推开身前的檀木桌，一个箭步急切的冲到李清面前，抓着他的衣领问：“和亲？哪个公主去和亲？”

    李清见此忙收了脸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答：“回大帅，是舒乐公主。”

    孙承宗猛地闭眼，大手缓缓松开李清，无力的踉跄几步便瘫倒在梨木椅上。他与先皇后出自同门，素来感情便极好，对自幼丧母的顾凉视如己出。如今因着自己无能，未曾守住边疆，怎能不悔恨？

    李清见孙承宗颇有几分颓废的模样，略一思索便窥的其中缘由。端起水壶斟一杯清茶侍于孙承宗面前，便默不作声的等着指令。

    孙承宗懊恼数刻，也无心理会旁的。此时已是尘埃落定，只能朝着李清微微一笑以示谢意，便无力地挥挥手，示意李清退下。

    他心知若顾凉以死相逼，顾萧必然会妥协，和亲怕少不了少不了她自己的意思。如今已无可挽回，只能有毕生精力守好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尽全力为顾桭换一个平稳的边疆。

    孙承宗，顾桭的第一个帮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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