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婉来长信宫那日后,玲珑一回去就又病倒了,不说起身出来,就是下床的气力也没有。
若非有如意与薛采女两个终日在旁看顾,我还真是放心不下她。
可惜我还在月中,竟不得去出门看一看她。想着落青云医术不错,便吩咐玲风去秋澜宫问一问玲珑的意思,是否要落青云抽抽看?
谁知玲风来回,说如意与薛采女二人皆知落青云很有本事,对我这提议倒是属意,巴巴盼着落青云能去瞧上一瞧。
可惠妃却怎么也不答应,说什么生死有命,她早先就是这副样子,就算叫来落青云,左不过也只是多熬个几天,没意思。
她不肯让落青云医病我也不能强求,只叫玲风交代落青云,要他稍稍注意一下替玲珑看病的太医。
若有可能,旁敲侧击问问她的病,抑或将她在用的方子悄悄拿来瞧一瞧,好歹弄明白她这病究竟怎么回事?该如何用药方能痊愈?
落青云办事倒也实诚,三五天后就来回我,说他已然看过惠妃娘娘所用方药,多为温补之药,药性温和,最利于她的身子。
只是依他猜度惠妃之病在心不在身,心病不除,再好的汤药对她而言终究也是无用。
心病?心病?
既是心病,又岂能轻易祛除?
她已然失去亲夫幼子,比我之痛更甚七分,我这心头之痛尚且不能除,何况于她?
玲珑一事我终究无能为力,只好吩咐落青云多留一份心,不叫她在难熬之际再蒙霜雪。
小半个月后,玲珑还在病中,如意与薛妹妹忙着照顾,甚少过来,唯有史姐姐如故,每日过来陪我。
至于皇帝,偶尔也会过来看看我,抑或抱着远儿逗弄一会儿。可每回他来,史姐姐总要回避。
那日傍晚,才刚听见外头朱庆尖利的嗓音,史姐姐就要起身离开。
我原要留她,但见她似乎的确不愿与皇帝碰面,便将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然而在她未离开之际,皇帝已经进来,隐者不悦的龙颜向史姐姐道了一句:“怎么史修媛又要走?你这是怕朕还是不想看见朕?”
“臣妾不敢。”史姐姐很是冷静,不卑不亢向皇帝福身行礼,缓缓说道:“臣妾在兰妃这儿呆了半天,正想着要去秋澜殿看看惠妃姐姐,赶巧皇上就来了。”
“是吗?”皇帝并不相信。
史姐姐却道:“当然,皇上,臣妾告退了。”
面对沉静如常的史姐姐,皇帝终究没有继续甩脸,而是说道:“等着,等朕看看兰儿和远儿,再陪你一起去秋澜殿看看她。”
“皇上,臣妾和远儿都好好的,您还是和姐姐一道去看看惠妃……”惠妃姐姐四字未离口,史姐姐就一个劲儿向我使眼色。
我原怕皇帝会责怪史姐姐,这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但转念一想记起了玲珑的身世,顿时悔愧交加,将那几个字生生吞了回去。
是呢,玲珑能有今天全败皇帝所赐,这个时候见着皇帝她能高兴吗?没准往事回流,反倒会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来。
史姐姐依旧淡定如水,微微福身后说道:“皇上,夜深了,依臣妾之见您还是在这儿陪陪兰妹妹和远儿吧!毕竟惠妃姐姐身子骨不好,这会子銮驾驾临,按照她谦逊恭谨的性子免不得又要三叩五拜行大礼,如此一来少不得又要添上几分病色。”
“是啊,皇上,惠妃姐姐最是个讲礼数的,您还是择日再去吧。皇上,您来看,远儿这两天好像又大了不少。”我从书玉怀中接过远儿,向他微笑说道。
尽管我也不待见他,尽管我也不想见他,想到玲珑的境况,仍旧还是违心说了这番话。好在它凑了效,当真留了下来,也不枉我多费唇舌,忍住恶心将他留下。
因我月中之故,皇帝并未留宿长信宫,吃过晚饭后就起驾走了。
又几天后,我终于熬过了月子。
思见玉郎自不必提,想到玲珑,我便立即带了竹轩与玲风去秋澜殿。
十数天不见,玲珑明显瘦了一圈。
虽说这几天有了些起色,到底架不住她病弱的身子骨。
她原就清瘦的身子,这会子显得更加单薄,仿佛只要清风一阵,她就会像风筝一样被席卷到天边。
“你怎么过来了?刚出月子吧?怎么也不多歇着?”见我过去,玲珑忙拖着虚弱的身子起身相迎,亲昵地一把抓住我双手往里走去,说道:“女人生孩子后身体虚,如今天一面转凉了,你可要仔细些,没得落下病根来。”
我反握住她冰凉的玉手,满是忧虑道:“我很好,你该多操心自己才是。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看看,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我没事,一直是这副样子,早就习惯了。”她依旧温和柔婉,一如当初。
“还是要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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