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的大米呢,我准备煮大米饭,三哥你也留下吃吧,昨儿我在林子里捡了几个野鸡蛋呢,咱们炖鸡蛋羹,再加上凉拌榆钱,一定很香。”
顾建国这年岁正是最爱吃的时候,要不怎么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呢,一听阿米这么说,那口水都留下来了,这些日子他下套子,打弹弓虽然也有收获,可大半都让他娘给拿去卖了换钱,就剩下几个麻雀什么的杂鸟野鸽子之流在家里炖了汤,混了口荤腥,一听能有鸡蛋羹吃,怎么会不愿意?只是一想到这妹妹一个人过日子,爹以往说的怎么怎么的不容易,就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占便宜一样,有点犹豫不决了。
阿米一看这样,忙又加了一个砝码,
“对了我还留着一根野猪骨头呢,咱们索性炒鸡蛋吧,那骨头拿出来炖汤喝,三哥你说咋样?”
这太引诱人了,顾建国觉得自己的脚已经被钉在这地方了,实在是没有余力往外走,这妹妹这儿怎么吃得东西这么多呢。爹,不是我不坚定,实在是肉香太狡猾,总往脑子里钻,这会儿眼前已经全是骨头,鸡蛋的影儿在飘了。
顾建国挣扎到最后放弃了,破罐子破摔的索性做到了土灶后头,开始帮着烧火,而阿米则露出了点点的笑意。
人家好心好意的给她送东西,若是不乘此机会将这个名义上最亲近的堂哥拉拢住,那她就是傻子了,自己这个身体最亲的亲大哥如今没有消息,在这个村子里,虽然还有曲红军和秀芝和她亲近,可到底不能只指望这两个人,能多一个亲近的人家走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不用说这一家子还是生产队长家,名义上的亲戚家了,只有融入进去,亲近起来,那么以后在村子里她才不至于因为父母双亡而被孤立。
更不用说阿米的心里还有一个大大的危机,那就是三年后的文化浩劫时期,即使是在这样偏僻的山村,她也不能保证不会被那样的浪潮冲击,想要安全的度过那样的十年,阿米觉得单是靠她自己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的,不说别的,在那样的年月里,保证自己吃饱吃好,还能有能力为将来储存银钱物资什么的,必要的时候说不得还是需要借助村中其他人的力量。
甚至阿米还有那么一个想头,想在这浩劫之前,抢先一步,将自家重新修整一番,比如加高围墙,比如修缮屋顶,比如加固墙壁等等。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她能求谁帮忙?算来算去还就只有那几个连的上关系的人家。
“三哥,家里留了嘛?”
一边淘米,阿米一边和顾建国说着话,等着米下了锅,又开始往瓦罐里下剁开的肉骨头,看的顾建国不停的咽口水,眼睛怎么也移不开了,好在他耳朵还好使,嘴巴也知道回话。
“留了,大哥和二哥的那份留下了,我娘说做团子呢,你是不知道,要不是我和我哥他们反映快,咱们家都没得吃了,听国兴和国强他们说,隔壁几个村子里,连大人都一股脑儿的上山采榆钱去了,你说说,这不是抢咱们的?这周边几座山,有榆钱的地方,那可是离着咱们村子最近的,这可是越界了。我回来就告诉村长他们了,可不能放任他们这么折腾,今儿是榆钱,要是不管,那下回打猎是不是也过界过来?”
这小子地盘意识还真不是一般的强,采榆钱都能直接上纲上线的,可见性子够强势的,不过阿米也知道,这山里人确实大半都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想头,山里人和动物相处的时间长,所以下意识的也和动物有了相通的地方,就是领地意识特别清晰,就想猛兽总会习惯在自己的地盘撒尿显示存在感一样,山里人对自己村子里的柴火林子,打猎林子,采药林子都很看重,若是遇上离得近的村子,十有*都会将村子里说的上话的叫上,在一开始就划定好各自的范围,以免出现争夺猎物的冲突。
所以啊,像是顾建国这样,发现别的村子里在自己村子的范围内采摘榆钱了,才会当成大事儿一般,回来还要报告上级,而上级也一定会受理。至于受理之后怎么交涉,怎么协调,怎么处置,那就都是村长他们的事儿了,小孩子是不会知道结果的。只是不用想也知道,那越界的人最起码口头教育是一定的,隔壁村的人向他们道歉也是一定的。
或许。。。阿米在心里暗暗地吐槽,这可以称之为一树榆钱引发的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