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卡!”
一听见导演的声音,云砚就立刻撑着地翻身坐起,把自家不住发着抖的小狗用力揽进了怀里,安抚地轻轻顺着毛:“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没事,都是假的……”
林清墨恍惚着被他抱在怀里,怔忡了好一阵才终于反应过来。一头扎在他颈间,紧紧地扯住了他的衣服,声音仍带着没来得及从剧情里脱离出来的嘶哑哽咽:“我不走……我就和你在一块儿,哪儿都不去……”
“就一直在一块儿,哪儿都不去。”
云砚点了点头,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温声应了一句。又耐心地安抚了好一阵,直到怀里的小狗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才终于轻轻放开了手。
一旁的剧务连忙快步上去,把一沓子湿巾递给他:“砚哥快擦擦血——真不愧是科班出身,刚才演得真是太带感了,别说清墨,连我们都差点儿以为是真的了。我们主任的眼睛现在还是红的呢……”
云砚浅浅地笑了笑,温声道了句谢,把唇角和手上的人造血浆擦拭干净,至于衣服上的实在太多,也只好无能为力地作罢,等着回头交给剧组来想办法处理了。
望着林清墨脸上被泪水搅得一塌糊涂的血迹,云砚的眼里就多了些无奈又柔和的笑意,抬手把人拉到身旁,抽了张新的湿巾替他耐心地一点点擦干净:“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下来,好不好?”
林清墨听话地点了点头,扯着他的袖子不松手,老老实实地被他带回了更衣室去换衣服。拍了这些天下来,已经充分掌握了林小狗情绪变化的李导这两个宝贝的态度显然越来越宽容体贴,早上一共就只给他们安排了这两场戏,下午的戏份也都是些吹吹笛子吃吃饭的轻松文戏,两人把这一身戏服换下来,今天上午就算圆满收工了。
一直到进了更衣室,林小狗都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云砚身后,任谁劝都不肯离开。云砚也只当他是刚才入戏入得太深,一路上有意地缓声哄着他说些闲话,又帮他把身上的戏服脱下来放好,这才开始脱自己那一件几乎已经被人造血浆浸透了的衣服。
这还是他头一次演这种假作受伤的情节,身上的人造血浆和真正的血液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黏腻冰冷地沾了一身,被冷风一吹就透心的凉。才把外头千疮百孔的捕快服脱下来,林清墨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里衣上面,云砚心中微动,下意识侧身遮了遮,利落地脱下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轻轻揉了揉自家小狗的脑袋:“那些都是假的,不要总是想着了……”
“是不是很疼?”
林清墨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微仰了头望着他,脸色仍带着些苍白,眼里竟已带了隐隐的水色。云砚不由微怔,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带了些茫然地望向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的自家小狗:“什么——很疼?”
“你——那个时候……”
林清墨轻声应了一句,眼眶就瞬间泛上了一片红色,扑到了云砚怀里把他紧紧抱住:“我还记得你刚醒的时候——那时候你是不是也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不是特别的疼……”
云砚怔忡了片刻,目光就一寸一寸地柔和下来,反手把怀里的小狗抱住了,浅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是很疼,而且很冷,好像永远都逃不出来……不过醒来之后就遇见了你,所以现在回头想想,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疼了。”
林小狗的脸上骤然泛起了些血色,埋着头窝在自家白菜的怀里不动弹,也不出声,只是抱着他不肯松手。
云砚耐心地拍抚着他的背,目光却也不自觉地略略恍惚——前世的那些刀光剑影和生死搏杀,现在看来居然已经恍若一梦。虽然还被封存在记忆的角落里,却也已再留不下什么更深彻的印记。
——因为在那之后,还有无数更温暖、更明亮的回忆,可以充满无数个曾经被那些回忆所笼罩着的梦境。
望着怀里暖烘烘软乎乎的小狗,云砚的目光里就浸润过些许柔和温存的暖意,浅笑着微低下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啦,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下午的戏还有挺长时间才轮得到呢,卸完妆冲个澡,我们不回酒店了,中午出去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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