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留住男人的手段无非只有一种,老夫人说得隐晦,丁婉柔却红了脸,不过只有留住谢池墨,世子夫人就是她的了,过程如何不重要,想想来日的风光。
一切,都值得了。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前边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停下。”
雾宁以为又来人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好在,不一会儿马车就重新启动了,周围亮起了光,耳边传来男子的交流声。
“刘贤,你看见了吧,府里果真派了丁小姐过来,老夫人为了世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说今晚能成事吗?”
“想什么呢,你何时看世子正眼瞧过丁家那位小姐?过年那会来边关探亲,她里里外外操持,军营里边都说她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世子可搭理过?”叫刘贤的牵着马往马厩走,刘询亦步亦趋跟着,喋喋不休道,“也是,世子爷虽说冷冰冰的,可不会任由人对他身边人说三道四,他不开口就是没把丁小姐放在心上,但他不娶丁小姐又能娶谁?”
刘贤把缰绳栓在树上,准备卸马车,思索道,“谁知道呢。”
谢池墨生得俊美无俦,但太过阴晴不定,没人知道他想什么,试问哪家姑娘能压制住他?
忽然,刘贤动作一顿,搭在马背上手抽了回来,刘询不明所以,看向刘贤手指的方向,敛神片刻,明白了刘贤的意思——那里有人。
雾宁正思索着怎么逃出去,不知何时,说话的二人安静下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宁樱长时间抱着马车底座,双手早已麻木,她等了会儿,仍不见人,她试探的松了松手,谁知使不上劲,摔了下去,霎时,马儿像受了刺激似的朝前跑去,车轮从雾宁身侧辗过,吓得她闭上了眼,双手捂紧了身子。
待车轮声音消失,她才睁开眼,不适应的眨了眨眼,脖子上顿时传来森森寒意,有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雾宁身形僵住,反应片刻才放松下来,马车行驶许久,追她的人一时半会赶不上来,她定了定神,小声解释道,“误会,误会。”
此时她满头秀发贴在脸上,五官不明,刘贤以为是刺客,结果听声儿是个女子,且声音柔媚,他缓了缓,仍不敢松懈,“你怎么来的?”
“我随马车一块来的,误会,误会。”雾宁轻轻撩开贴在脸上的秀发,露出自己整张脸,笑着道,“我没有坏心,真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记得这句话。
雾宁坐在地上,身形极为狼狈,但不损她美貌,说话时,一双墨色的眼眸盈盈转动,如水中明月,波光潋滟,动人得不可方物。
娇小的身姿罩在竹青色外衫下,愈发衬得小脸精致,胸前捆着个包袱,往里,是白色里衣,里衣松开,依稀能看到里边的风情,褶皱不堪的包袱,衣衫,内里却干干净净,两团丰盈饱满如圆月。
刘询暗骂了句,光是瞧着,他身子就起了反应,看向刘贤,询问他怎么办。
刘贤打量她许久,“是你。”刘贤皱了皱眉,收回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
刘询见他认识此女子,不由得奇怪,他们追随谢池墨二十几年,吃喝拉撒都住一起,刘贤祖宗八代他都认识,怎会刘贤认识的人他不认识,听他耐人寻味的口气,里边好似有什么故事,他抵了抵刘贤手臂,“她谁啊?”
刘贤侧目扫了刘询一眼,脸色微红,落在雾宁身上的目光也有所收敛,往前想扶雾宁,想着男女有别,又止住了,迟疑道,“你先起来,随我去洗漱。”
刘询糊涂了,收起剑,跟着刘贤,不断追问刘贤女子的身份。
刘贤回眸瞅了眼女子,确认是他看过的人,瞪了刘询一眼,眼神含着警告,弄得刘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愈发肯定里边有事,待刘贤招丫鬟服侍女子洗漱,刘询都快憋出病来了,“快和我说说,她到底谁啊,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漂亮的人,边溪寸草不生,平日连只母的都难见到,更别说是这么漂亮的人了。”
刘贤没有回刘询的话,瞅着走廊上摇曳的灯笼,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世子可能暂时不会回边溪了。”
刘询沉不住气,如果不是要刘贤解惑,他一拳就打上去了,但有求于人,不得不耐着性子,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你觉得此女子和丁小姐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丁婉柔刘询见过,行为举止端庄沉稳,容貌数一数二的好,可是,如果在这个女子跟前,却总觉得少了什么,想到自己方才的反应,刘询难以启口,沉默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丁小姐略逊风.骚......”
换作平日,刘贤定会笑话他文邹邹的,今日却是没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今晚世子爷得开荤了吧......”
“什么?”刘询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谢池墨开荤,也就是说,谢池墨要睡丁婉柔了?
不对不对,谢池墨睡丁婉柔是早晚的事儿,他的目光看向屋内,难以置信的比划了下,斜着眉道,“你说,她是老夫人为咱世子准备的?”
刘贤点头。
“不会吧。”老夫人出身大家,最重规矩礼数,当着丁婉柔的面给谢池墨睡其他女人这种事,做不出来吧。
不过,刘询眼下在意的是刘贤怎么会认识这个女子,即使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没理由刘贤见过他没见过,尤其是如此清丽妩媚之人,“你怎么认出她的。”
刘贤脸顿时红了个通透,他如何认识她的?
全京城上下,认识她的人数不胜数吧,在边溪,一群老爷们没事做,爱聊些荤段子,以及翻阅些京城流行的避火图,画中人陪他们度过一个个醉生梦死,高.潮迭起的夜晚。
他也不例外。
要他把自.慰的事情说给刘询听,他说不出口,随意找了个理由胡诌过去,刘询见他神色不自在,联想自己方才升起的旖旎心思,没有追问。
给谢池墨开.苞的人,他可不敢亵渎。
微风晃动,二人投注在墙壁上的影子左右摇摆,刘询侧目望着刘贤,不时回眸瞅瞅紧闭的房门,喟然嘀咕,“世子爷在边溪城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令人闻风丧胆,但战场换到床上,不知是何光景。”
不怪刘询奇怪,谢池墨二十六岁了都还没碰过女人,京城谣言肆起,传谢池墨好男风,在边溪养了小倌,乐不思蜀才十年不肯回京,但他们天天跟着谢池墨,谢池墨洁身自好得很,身边除了几位副将和小厮,哪有浓妆艳抹,阴阳怪气的小倌。
京城的谣言,是有人故意抹黑谢池墨。
“刘贤,你说世子爷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不然的话,怎么会忍得住。
刘贤嘴角微抽,反驳道,“你才那方面不行呢。”
“我怎么可能不行。”刚刚他身子有了反应,他健康着呢。
“那世子爷怎么可能不行?”
刘询沉默了,犹豫道,“世子爷没碰过女人。”
“你碰过?”
刘询哑然,顿了顿,反驳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换来的是刘贤鄙夷的目光,刘询莫名,“怎么了?”
“你见过猪跑?”刘贤嗤鼻,连屋内的女子他都没认出来,刘询有脸说自己见过猪跑?
刘询脸红,“我说的是世子爷。”
“你怎知世子爷没见过猪跑?”
两人顶嘴的时候,走廊尽头来了人,一个丫鬟端着木盆,低低啜泣而来,走几步便举手抹抹泪,像是受了欺负,此驿站特意为回京的官员而设,大臣回京需先进宫面圣,妆容不净有辱圣眼,故而,来驿站落脚的多是有要务在身,亦或者回京的达官贵人,驿站里的丫鬟是皇后精挑细选出来的,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一般不会有人为难她们。
丫鬟兀自走路,没注意屋前有人,刘贤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今夜在驿站休息的只有谢池墨,丫鬟哭哭啼啼的,传出去恐会落下话柄,谢池墨不在意,他们当下属的得为他的名声打算。
丫鬟抬头,猛的见前边站着两位彪形大汉,长身玉立,吓得她惊呼声,手里的木盆掉下去砸到脚,疼得她跳了起来,看清是刘贤,立即止了声,吞吞吐吐不肯说实话,“没事儿,丁小姐要水洗漱,奴婢过来打水。”
驿站有两口井,此处的井水专供贵人洗漱,她不敢去另一口井打水欺骗丁婉柔,否则会吃不了兜着走。
她捡起地上的木盆,低头垂目。
刘贤能猜出大概,丁婉柔被谢池墨拒绝迁怒到外人头上了,丁婉柔毕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自恃身份,矜持倨傲,谢池墨不懂怜香惜玉,伤着丁婉柔自尊了。
刘询脑子转得快,联想到屋内洗漱的女子,小声和刘贤道,“难怪老夫人留了手,估计知道丁小姐成不了事儿,你说,此女能成吗?”
谢池墨可不是寻常人,在美色跟前会动摇?
刘贤斜睇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目光望向远处,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谢池墨这会儿没休息就是等着丁婉柔上门受辱呢,老夫人足智多谋,谢池墨技高一筹,怎会轻易妥协。
许久,紧闭的门动了,丫鬟扶着雾宁出来,梳洗过的雾宁肌肤胜雪,在光的衬托下,罩上了层暖色,冰蓝色烟纱散花裙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紧致诱人的曲线,妖娆多姿,只一眼,刘询平静如水的心突然燥热起来,反观刘贤,表情怔忡,约莫也惊住了。
刘询捂嘴咳嗽,试图拉回刘贤的思绪,不待他出声,刘贤已回过神,绷着脸,语气比平日严肃,“和我来吧。”
雾宁不明白发生何事,但她感觉刘贤对她没有恶意,半垂着眉,跟在刘贤身后。
刘询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得厉害,他算是清楚为何刘贤言之凿凿认定谢池墨明日不会离京了,换作他,别说离京,房门都舍不得出,不对,下床他都觉得是种凌迟。
雾宁披着头发,主动和刘贤说话,“我叫雾宁。”
前边的刘贤身形愈发僵硬,双手不知往哪儿搁,尽量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是吗?”
雾宁,是个好名字,刘贤暗暗想。
沿着回廊走了一刻钟左右,眼前出现了一座阁楼,阁楼二楼西侧的屋子还亮着光,刘贤抬着眼,怔了下,和雾宁上了楼梯,寂静的楼道,脚步声低沉,雾宁不知要去哪儿,待刘贤停在一处房门前,雾宁跟着停下脚步,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诧异。
刘贤叩手敲了两声门,低声道,“世子爷,雾宁姑娘来了。”
“滚。”屋内传来道男声,声音阴寒,如寒冬腊月刺骨的风,雾宁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刘贤好似习以为常似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他自作主张的拉开门,朝雾宁道,“进去吧。”
雾宁有点打退堂鼓,但在刘贤鼓励的眼神下,她咬咬牙,缓缓走了进去。
刘贤松了口大气,他心里自然是怕的,不过老夫人费尽心思把雾宁送来,定有十成的把握,谢池墨年轻力胜,找个发泄口也好,否则的话,回到军营,受折腾的就是整军将士了,阴阳调和能缓解谢池墨的脾气,谢池墨好了,他们都好。
总而言之,谢池墨到了睡女人的年纪了,不睡的话,身子会憋出病来。
屋内摆设简单,床前亮了盏烛灯,男子靠在紫红色的席枕上,骨节分明的手托着本书,光线昏暗,雾宁看不清书上的内容,她迟疑番,一步一步走到床前,介绍道,“我叫雾宁。”
走近了,男子阖上了书,书没有封皮,他的手散漫的搭在书页上,眼皮都没抬一下,雾宁有些害怕,低下头,又重复了遍,“我叫雾宁。”
“我是聋子吗?”谢池墨收起书,仍没有抬眼,雾宁摇头,“不,不是。”
方才刘贤敲门,他让刘贤滚,怎么可能是聋子。
“哪家的?”谢池墨整理着衣袖,声音不冷不热。
雾宁有些为难,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不知自己住的宅子叫什么,想了想,如实道,“我也不知。”
这下,谢池墨总算抬起了头,伴着他抬头的动作,他掀开被子站了起来,雾宁只感觉一道暗影压下来,压迫感十足。
谢池墨以为老夫人让丁婉柔给他下春药,逼他就范已是穷途末路了,不成想还留了一手,他抬起雾宁的下巴,眼神有一瞬的惊艳,雾宁被迫的和他对视,讶异他竟然比陆琛还好看,雾宁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咧嘴笑了笑,却被他猛的甩开了,疼得她叫出了声。
谢池墨自认为定力好,然而方才,看清女子容貌,他竟然失了神。
云想衣裳花想容,古人附庸风雅,却也没乱说,世间还真有那种女子。
不过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沉迷于美色不可自拔,“你不知道自己是哪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