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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坐下来,指着酒壶,用眼神询问。

    梁焓一看那喜字,又伤心了。可他答应皇后不说出去,而且这事儿捅出去丢脸的也是自己。如鲠在喉地憋屈许久,可怜巴巴地来了一句:“今夜是大婚,但皇后不喜欢朕,朕也不喜欢她,所以就出来了。”

    燕重锦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倒霉孩子。

    皇室子弟成亲都早,最迟也不会超过十八。梁焓因国丧之故最晚大婚,苦熬三年才守得云开月明,从婚前一个月就满心欢喜地盼着新娘。谁曾想,却等来了一个不合心意的人。

    他记得对方做太子时就不喜先皇指婚,对宁合容颇有介怀。还提过梦里的那个神仙国度,说想自由恋爱,选个合眼缘的成亲,如今看来真是难如登天。

    帝王,本就是世间最无自由之人。

    梁焓斟了酒,递给他一杯,无奈地道:“你看,朕富有四海,却求不来一人真心。你这么漂亮,却偏偏不会说话,可见老天还是挺公平的。来吧,为这狗娘养的公平干一杯......”

    燕重锦看他神色颓然,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梁焓又倒了一杯,继续说道:“虽然你我过得不算如意,但也勉强能笑着活下去吧,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真要说命不好,得是那个姓燕的,朕要是长他那样早自杀了。”

    “......”

    “长得丑不算,还背了个断袖的名声,至今也没谈成亲,听说他爹已经准备给他娶男妻了哈哈哈哈......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燕重锦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喝下一杯苦酒。

    是啊,重活一次还活成这副德行,他哪有资格同情梁焓?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你一杯我一杯,倒真有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了。

    梁焓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傻子,没打算和一个绝世大美人呆在房间里,干聊一宿的人生朝露。他从开始就憋着灌醉对方再吃干抹净的坏水,可一壶酒都见了底,人家也没半分醉意,反倒是自己喝得有点断片了。

    “美人,你酒量真好......”脸色酡红的皇帝扶着桌沿,摇摇欲坠。

    眼见对方向前栽倒,燕重锦连忙在他面部着地前出手扶住,将烂泥一样的人架起来,搀向床榻。

    还是赶紧让这小祖宗睡觉吧,不然他没法脱身。

    梁焓眯起眼,望着对方完美的侧颜,忽然倾过身,在那只紧抿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

    燕重锦脑弦顷刻崩断,一个没站稳,栽了下去,正好将梁焓压在榻上。

    身下的人醉醺醺地一笑,顺势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地献了个吻。

    唇齿相缠的瞬间,燕重锦丹田骤然一热,浑身的血液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

    他慌然挣开梁焓,匆匆忙忙地站起身,调整着紊乱的气息,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体内诡异的燥热。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要走火入魔了?不对,这种感觉...分明是......燕重锦望向醉眼迷离的梁焓,居然有种吻下去的冲动!

    不可能!自己又不是断袖,怎么会对男人有*?

    如果林子御在的话,会给他一个清晰的解答——小青丸酒=烈性春|药。

    因燕重锦隐疾之故,林子御在调制小青丸时非常注意附加效果。为了保证对方可以和女人一度良宵,特意添加了独门秘药,一旦与酒同服,就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燕重锦自然不知是药的作用,还当梁焓在合卺酒里添了料。见对方又不知死活地抱上来,只想一手刀将其切昏。哪知刚一抬腕,胸前忽然一凉......

    梁焓呆滞地看着手里的桃子,两眼发懵:“卧槽,这年代也有假胸啊?”

    这个色胚!燕重锦急忙捂住衣领,强忍着才没骂出口。

    “没事,朕不嫌弃平胸,你有脸就够了。”梁焓一脸昏君相,牛皮糖似地搂住对方的腰,淫|笑道,“美人,跟了朕,绝对不会亏待你......”

    妈的,这小子用这句话忽悠过多少人啊?!燕重锦方要挣脱,忽听他声音里带着哽咽。

    “就当...就当朕求你好了。今晚,别丢下我一个人......”

    燕重锦动作一滞,僵在了原地。

    梁焓的性子有多要强,他心里清楚。相识将近十年,从没见对方示过软,更没见过这人脆弱的一面。

    身为天子,肩负江山社稷,守护黎民百姓,梁焓没有脆弱的资格,他也不会允许自己软弱。可所有人都忘了,皇帝也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忧愁畏怖?怎么不需要陪伴和依靠?怎么会像刺猬一样时刻束起利刺?就算是刺猬,翻过身来,也是带着血肉之温的柔软。

    低头看了眼埋首在腰侧的人,燕重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陪|睡就陪|睡吧,又不是没陪过。

    他强忍着*,拂灭蜡烛翻身上床,像咸鱼一样僵硬地躺在外侧,默默和某个色胚格开了一段距离。

    望着美人侧卧的背影,梁焓贼心不死,在黑暗中爬过去搂住对方:“美人,不抱着你朕睡不着。”

    睡不着?老子打到你睡上三天也不是办不到!燕重锦不耐烦地扒掉那只乱摸的爪子。

    梁焓趁机拽住他的手,仔细地摸了摸,发现掌心和指间竟有几许薄茧......

    “美人,你练过武么?”

    燕重锦心中一跳,立即抽回了手。

    梁焓喝得太多,脑壳里灌满了酒,也未生疑,反而热切地道:“嘿嘿,你若是会打架就好了。姓燕的老特么拿手指头戳朕,朕又打不过,以后你可以帮我揍他。”

    这个臣真的办不到啊......燕重锦忽然有些气闷。

    辅佐梁焓多年,却成了对方眼里讨厌的角色,多少让人心寒。无论前世今生,他自认都是碧血丹心的忠臣良将。难道就因为那张丑脸,所以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比不过一副漂亮的皮囊么?

    想想以前的梁焓,对付群臣时阴戾狠绝,但与他相处得一向融洽,从没对显露过轻厌之意。难道...这人真是看脸下菜碟?

    梁焓哪知道怀里的人想了这么多,见对方不动弹,还以为接纳了自己,立即心花怒放地扑过去,吧嗒一声亲在燕重锦的脑门上。

    燕重锦彻底恼了,猛地一翻身,将撩火的家伙死死压在榻上。

    “美人,你力气好大。”梁焓先是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你喜欢在上面,甚好。”说着扒扯起对方的衣服......

    绛色的薄纱一一剥落,某人的智商也被剥没了。望着那片白皙光洁的胸膛,梁焓半醉半醒地抚着对方肌理分明的上半身:“美人,你肌肉练得真好ˉ﹃ˉ。”

    这个白痴......燕重锦撑着双臂,呼吸急促地跨在他身上,幽深的眸子里压抑着几近失控的情绪。

    顺着修美的腰线向下一探,梁焓像触到火栗子似地一缩手,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卧槽!怎么是男...唔......”

    未说完的话,被对方用唇牢牢堵在口中。梁焓欲哭无泪,总算明白了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他居然...用尽浑身解数撩了一个男人?!

    司命你出来,老子申请回档重来......tt

    梁焓,这是你自找的。

    在被突破最后的底线时,燕重锦仅存的一丝理智也溃堤如水。他紧紧压在对方身上,眼中焚着炙烈的欲|火,狂肆的吻倾落如雨。

    武者一旦动用了真气,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梁焓挣扎几次都没挣脱,反而被那双铁钳般的手臂箍得死死的。刚张嘴要喊,又被对方堵住唇,吻得喘不过气来。

    后面他也学乖了,任由男人飞快地剥光了自己。然而真当两人赤坦相对的时候,梁焓愕然发现,自己居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冲动......

    如来爷爷玉皇祖宗上帝爸爸观音姥姥啊......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有感觉?难道就因为那张迷惑人的脸?妈的,果然美色误人,他真的好想戳瞎自己这双男女不分的狗眼!

    燕重锦此时已是禽|兽附体,根本顾不上身下人是什么反应,喘息着直奔主题。

    寂静的偏殿里,传来一声凄惨的痛呼。

    蹲在墙根下的楚清嘴角抽了抽,心道:这算刺♂君不?

    竖着耳朵又听了一阵,她站起来,原地跺了跺脚,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挎着刀走远了。

    明日的早朝,应该不用上了。

    这一夜,有人沉睡,有人难眠,有人噩梦连连。

    大婚翌日,金色的晨光像蜗牛一样缓缓爬上窗棂。殿外白燕绕梁,黄鹊叽喳,吵醒了榻上熟睡的人。

    梁焓疲倦地睁开眼,望着外面朦胧的天光,神色恍惚。反应了一阵,空白如纸的大脑终于迟钝地重启开机,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他伸手向身侧一摸,空荡荡的。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昨晚,应该只是做了个春梦。

    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忽觉后面一阵胀痛。摸了摸,不禁哆嗦了一下。梁焓一把揭开锦衾,看着床褥上触目惊心的暗红白浊,脸色瞬变。

    ......自己居然真的给一个男人上了?!而且那个混帐还吃完就跑了?!

    奶奶的,他梁少爷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不行,不能急,此事绝不能声张出去......

    梁焓拾起挂在榻沿上的一截被扯断的红纱,握在手心里,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敢跑是吧?只要你人在宫里,朕还怕找不着么!

    “万岁爷,该起了。”殿门外传来夏荣的声音,“今日是问安筵宴的日子,皇后娘娘正在坤宁宫候着。”大婚的第二日,按照祖宗规矩,帝后要到慈宁宫向姑母问安,同时赐宴答谢皇后的娘家人。

    一提宁合容,梁焓就满肚子的气,语气不善地道:“让她等着,朕先沐浴更衣。”

    “...是。”

    待床帐外的宫人备好洗澡水,他将伺候的侍者轰了出去,忍着不适抬腿下床,一个人艰难地爬进了浴桶。

    全身浸泡在温水里,紧绷的神经终于稍有缓解。梁焓忍痛清理着体内的秽物,垂眸看了眼身上斑斑点点的欢爱痕迹,脸上不禁烧了起来。

    那家伙真是精力旺盛,活儿也不错......啊呸!自己在想什么?老子是直男!直男!

    沐浴完毕,换上龙袍,梁焓步履迟缓地走出偏殿。晴明的阳光下,乌黑的湿发束在脑后,衬得脸色略显苍白。

    夏荣见他走路姿态有些怪异,忙问:“陛下可是龙体欠安?用不用传个御医瞧瞧?”

    “不必,朕只是有点累。”

    想了想被宫人撤换出去的床单被褥,夏荣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昨夜......可是临幸了哪个宫女?”大婚之夜把皇后晾在一边跑去睡奴婢,这位主子还真是特立独行。

    妈的,是老子被假宫女临幸了!梁焓磨着牙根道:“传旨下去,所有身高八尺左右的女官,都给朕集中到穹阊殿。”

    八尺?夏荣显然被吓到了。宫中招收宫女对身高体型皆有准绳,七尺就算高的了,哪里会有八尺的女人?可这是谕旨,皇上就是要八尺的母猪他也得照办。

    慈宁宫距此处不远,但梁焓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后面又肿又疼,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看着他被夏荣搀着,一瘸一拐地挪过来。候在步辇旁的燕重锦牙关紧合,忍不住伸手去扶。

    梁焓犹豫了一下,侧身避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现在和男人碰触已经有点不自在了。

    面具后眸光一滞,燕重锦默默收回了手。

    坐上步辇,梁焓对燕重锦道:“大婚之后,后宫宫防从严,一切由楚清负责。你是外臣,以后.....还是不要随意进出了,免得惹人闲话。”虽说对方碰不了女人,但有宁合容私通的先例,他已经不敢再大意了。

    燕重锦垂下头,拱手道:“臣,遵旨。”

    “起驾!”夏荣一甩拂尘,扬声唱道,“摆驾慈宁宫......”

    十六名红衣太监开道,朱髹雕木的步辇稳稳升起,楚清带着两队侍卫紧随其后。明黄的仪仗在燕重锦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个侍卫拐过宫墙,彻底消失。

    心里蓦然一空。

    皇帝的后宫,早晚都会妃嫔成群、佳丽三千。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进出穹阊殿,也不能再那么轻易地靠近对方......梁焓,终究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燕重锦猛地一拍后脑勺。

    老天,自己在失落什么?难道昨晚还不够荒唐么?!

    从夜半到现在,他始终心乱如麻。在药效退去、头脑清醒的一刻,燕重锦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否则欺君犯上的罪名会让燕家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只想到掩藏自己的身份,却没想过梁焓醒来会是怎样的处境。一国之君,在大婚之夜被臣子睡了,颜面何存?还要拖着病体,装作没事人一样去慈宁宫拜谒长辈,又是何等的难堪?

    虽说是对方醉酒在前,引诱在先,但错了就是错了。敢做不敢认,敢错不敢当,燕重锦你就是个混账!

    不知在原地反省了多久,直至日正中天,燕重锦方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转身向宫外行去。

    没走几步,身后遥遥传来一个喊声。

    “燕统领!燕统领留步!”

    一个御前侍卫急匆匆奔来,跑到他跟前才气喘吁吁地禀道:“燕大统领,皇上口谕,命你速去慈宁宫。”

    “慈宁宫?”燕重锦心头一紧,“陛下出什么事了么?”

    “陛下无事。”侍卫笑道,“是穆兰公主,公主殿下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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