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恍惚间，他看到隔离墙外，有一道小小的黑影。那黑影伸出小手，猛地一拽。与此同时，隔离墙轰然落下，彻底封闭了实验室。

    周扬在地上滚了几滚，抬头看去，鬼娃娃仿佛幻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周扬摸了摸胳膊上的淤青，笑着摇摇头，嘀咕道：“小屁孩，你的力气还真不小啊！”

    周扬不知道自己哪里的骨头碎了，浑身都疼。作为血饲，他的基因开始自动修复，又疼又痒的感觉让他差点儿晕了过去。周扬晃晃脑袋，手指朝墙壁上点去，就在点出密码盘的时候，一道激光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周扬的身子。周扬立刻扶墙，告诉自己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激光的伤害只有一个点，但要是动了，说不定整个身子都会被切下来！

    周扬咬着牙，抖着手摁密码。

    第二道，第三道……数道激光集中在周扬身上。有一道穿透了周扬的手，摁密码时，那激光把手切割出了长长的伤口。

    隔离墙升起，同事a看到的，就是浑身浴血，扶着墙一动不动的杰克。

    “别过来！”周扬喝停同事a，“去把激光关掉！”

    防御激光关闭，周扬身子一软，落进了同事a的怀里。就在此时，实验室里爆发出强大的能量，狼人大叫：“放下隔离墙！”

    周扬一把推开同事a，摇摇晃晃地操纵密码盘。岩浆蒸腾，翻滚着喷出实验室，仅仅是一瞬间，高温热浪便将周扬吞没了。

    周扬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血饲并非不死，只是自我修复的速度比普通人快。要是受伤的程度超越了修复的速度，那么血饲还是得死。

    隔离墙再次缓缓落下，两团火球一前一后地冲出烈焰，狼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抬手往墙上一敲。灭火系统强制启动，冷却烟雾喷了他们一头一脸。

    实验室里发生了大爆炸，轰轰的巨响夹杂了合成兽的嚎叫，浓烟滚滚，烈焰翻涌。然而随着隔离墙落下，声音被格挡，烈焰也消失了。

    “这墙恐怕也掺入了星尘沙。”满身焦黑的狼人抹了把脸，劫后余生地嘿嘿笑了起来。

    艾克斯受了重伤，浑身黑漆漆，坐在墙角不知是死是活。

    在场唯一能动的只有同事a。同事a也被热浪灼伤了，对比起来，他受的伤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同事a帮忙救治，但药不够，别说治疗一个人，就连敷一道伤口都不够用。同事a决定把药给杰克，周扬抬手指指，示意他先去治艾克斯。

    照明系统关闭，四周陷入黑暗。几个男人被困在两道隔离墙之间，一道幽幽的光从地上飞起，周扬以为是烈焰残留的灰烬。等那道光飞到眼前，周扬才发现，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娃娃。

    小娃娃胖嘟嘟，光溜溜，背后有一对小翅膀。他像萤火虫似的飞了一圈，又落到周扬面前，扒拉在他的鼻子上。

    “咦，这是什么东西？”同事a捏起小娃娃，见人家的小丁丁还挺大，于是撩了一撩。小娃娃嘴一扁，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这是圣婴吗？”有翅膀，又爱哭，除了圣婴，狼人还真想不起有谁。狼人用爪子捏起小娃娃，看了半天，也忍不住撩了一撩人家的小丁丁。

    小娃娃蹬腿，哭得更凶了。

    但是圣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周扬：“它是能量用尽了……咳咳咳！”

    同事a：“好了好了，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周扬蔫吧在地上，昏昏沉沉，然后感觉鼻子又被抱住了。不知是不是吸收了鬼娃娃的缘故，小圣婴特别喜欢粘周扬。

    在游戏中，主角打败圣婴后，圣婴变成一个发光的小娃娃……其实就是圣婴的“魂”，与他对话能激活一条支线剧情。这只小圣婴成为队伍的一员，然后在支线结局里，将转世成为艾克斯的儿子。

    周扬没力气抬手，只好撅嘴吹他，要他去抱艾克斯。

    小圣婴不干，粘着周扬不放，小嘴还bababa地喊。

    周扬郁闷，孩子，你认错爹了！你的未来爹地在那边呀！

    小圣婴哭累了，坐在地上，抖了抖小翅膀。周扬莫名觉得安心，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不知睡了多久，周扬感觉有人打他的鼻子，睁眼一看，原来小圣婴正努力地用小手拍他。隔离墙已经打开，实验室里光芒大盛。岩浆冷却成了灰烬，大茧也不见了，只有挂在半空的镣铐光亮如新。

    空中浮着两团光，一团白色，一团黑色。

    这两团东西，恐怕就是合成兽的魂了。白色的是天使，黑色的是恶魔。天使恶魔的合成兽在游戏里是没有的，周扬估计是一只隐藏的*oss。那么这两团魂魄，是否能激活隐藏剧情？

    周扬催促艾克斯：“快，去摸摸！”

    艾克斯：“……”

    狼人说：“万一触发了什么机关呢？”

    周扬道：“不会的，这是合成兽的魂！”

    狼人：“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玩家啊！周扬自信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不是么？”

    众人看着他，没人敢上去摸。

    周扬没办法，没人上，只好自己上。他探出手，摸上白色的光。然后他看到，黑色的光消失了。白光大盛，将他们笼罩其中。

    系统叮咚一声：【恭喜激活隐藏支线：安息之地！】

    周扬：“等等，这是二选一？！”

    【是的，您选择了天使魂，无法再选恶魔魂。】

    周扬：“选了恶魔魂会怎样？”

    【请于游戏内体验。】

    周扬：“……”

    白光消失，化为一团烟气钻进了周扬的身体里。周扬摸摸身体，不疼也不痒，那些烧伤骨折，通通都消失不见了。狼人断掉的胳膊恢复如初，艾克斯身上的伤也不见了。大天使的能量可以治愈伤口，但显然不包括洗衣服的业务。众人黑漆漆，脏兮兮，浑身依旧血迹斑斑的。

    系统也没有再来提示，杰克这个角色，除了激活支线以外，并没有获得特殊技能。

    岩浆冷却的灰烬忽然坍塌，往地底的一处破洞流去。除了这个破洞，再无其它出口。众人鱼贯而入，顺着破洞落到下水管道里。走了好久，终于来到管道尽头，狼人轻轻松松地掰开铁闸，率先钻了出去。

    阳光灿烂，芳草遍地。小圣婴欢快地飞来飞去，还摘了一朵花儿丢在周扬的头毛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狼人问艾克斯。

    艾克斯道：“去北方，你呢？”

    狼人望着蓝蓝的天，晃晃尾巴道：“不知道。”

    他已经不是人了，又不是狼。他是个人工合成的合成兽，甚至连纯种的狼人也算不上。世界之大，他还能去哪儿呢？

    艾克斯道：“一起不？”

    狼人道：“好啊！”

    狼人大尾巴一伸，把正要开溜的同事a圈住，龇牙道：“你敢跑，我就吃了你！”

    同事a：“……”qaq

    帕加索斯站在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逃脱者。他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啪地打开盖，啪地又关上。然后随手一捏，合金制成的打火机碎成粉末，随风飘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