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裕果毕业了,是被众人捧为“高富帅”而毕业的。
的确,他赚了不少钱,还被重庆的报纸报道了。本来就是校园风云人物的他,因为“果泽种植”,更是风光无两。
那日与苏鹤群漫步滨江路之后,他与她就再也没有相互见面,只是通过微信聊上几句,还都是不咸不淡的。
他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之中。他在设计中慢慢发现自己的才华,越来越庆幸自己选择了这个专业,并且为之努力过。他真的体会到宋亚泽的那句话:
“没有白费的努力,没有白走的路。”
而宋亚泽则比弟弟更忙了;如果说林裕果被一沓沓设计图纸给拴在了椅子上,那么宋亚泽就是被一张张订单给拴在了路途上。他需要联系订单,需要采购,需要组织人员建设施工,偶尔还需要处理几单投诉。他没有休息日,整天奔波,可他快乐得很,充实得很,有劲得很!
这不,他脖子上挂着单反,带着两名测量人员,在丈量庭院大小,拍摄照片给林裕果作设计背景。这次的客户是个中年大妈,叫方大春,名字就自带一股泥土气息,也正如她这个人。
方大春上身穿着紫色的貂皮大衣,皮毛油光水滑的,看起来十分昂贵;可她又套了个大绿花棉裤,和她那貂皮大衣诡异地拼接在一起,好似她的上下半身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她头发也是张扬地卷曲着,干黄发枯;耳朵上、脖子上全是金灿灿的什物,嘴唇涂得鲜红。
可以说,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写着“暴发户”!
此刻,她把手抄进袖口,弓着腰,向前伸着脖子,瞪着大眼瞅着宋亚泽三人的动作。过了一会,又穿着棉拖鞋,去客厅抓了把瓜子,靠在精致的门框上;她娴熟地嗑着瓜子,有着些许皱纹的手上下飞舞着,不一会,地上就出现了一大片瓜子皮。
嗑完瓜子,她又拿了一只大大的果盘,里面盛满了瓜子,她上前招呼着宋亚泽三人:
“辛苦啦!辛苦啦!你们仨也累毁啦,赶紧坐凳子歇歇腿!来嗑点瓜子儿,喝点茶!俺家大,不好量,慢点弄!不急不急!”
她声音粗犷,自带扩音器般的大而高亢,显得她极其热情好客。她走上前,拉着宋亚泽他们,硬生生给他们按在了庭院里的长凳上;就在三人暗自惊叹她的手劲时,她居然已经将一块小型茶几从庭院一角搬了过来!
那茶几可是实木打造的,虽体积不大,可也是有些份量的。可方大春腿脚利索,动作轻快,像拎着小鸡一样,着实令三人吃惊不已。
瞧瞧,她还大气不喘的,连汗都没有;她捋了捋卷曲的黄发,脸上全是自豪的笑容:
“俺自小搁村里边儿长大,啥啥农活没干过?!这小喝茶桌就跟那铁锹子差不多重!还拎不动它啦?!”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宋亚泽旁边,开始聊天了:
“俺看啊,你这小年轻儿不错,干事认真!那么小年纪,就能办个公司,还能干那么好!俺和孩儿他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给人家打工嘞!唉呀,你是真好,真好!真能干呀!”
宋亚泽看着方大春唾沫星子乱飞,尴尬地笑了笑,模糊地应几声,喝了口热茶。
方大春像是越看宋亚泽越顺眼了,喜欢得不得了!她语气高昂地说道:
“你看你这孩子……啧啧啧,长得多俊啊!气质又好!又干正事!哎呀呀,俺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俺家坟头子冒烟儿啦!”
“唉呀!俺家那孩子跟你差不多大,跟你一比,连个小拇手指头都比不上!天天换对象,一下子都能谈两个!俺和他爹都愁死啦!小时候天天跟一帮混子混一块儿,穿着跟老妖精似的。后来又突然闹着要念书了,俺和他爹就商量,那就让他念吧!”
宋亚泽心里一凛,动作一滞,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为了给他念书,俺可没少找关系花钱,好不容易给他弄了个学上,消停了一年吧,突然又不知道让谁下了蛊啦!突然一天带着满脸血回来,把俺吓得呀,去医院缝了三针!问他话,他也不说是谁,把自己锁屋里三天才出来!”
“出来之后就天天换对象,一天能谈俩!把俺和他爹气得半死!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又找大仙看看是不是惹上什么脏东西了,不管乎呀!哎哟,作孽呀!”
方大春自顾自地唠唠叨叨的。她没有发现,宋亚泽浑身僵硬,眼神惊讶,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妈,你又干吗呢?怎么院子里那么乱?!我今天得去趟酒吧,晚上不回家住了!”
客厅里传来宋亚泽很久没有听过的声音了,这声音很熟悉,却也是有些变化的,似乎是染上一丝成熟的味道。
声音越来越近,带着急促而紊乱的脚步声,似是喝了点酒。
“那个……怎么你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挪了?我那些哲学书你可别给我乱放啊!我可是花了不少——”
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按了静音键似的。
仇英跨过客厅的玻璃门走到庭院,看到长凳上的来人,像被闪电劈了一般;他感觉像是在做梦,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现实;他的脸像被冰冻住了,僵硬无比;此刻的他,像是站在地面上,又像是踩在云端;他的大脑好像瞬间空掉了,什么记忆也没有了,他感觉一切都消失了,连自己都消失了,只有那个人存在。
“啥?什么学?你看过嘛?!花那么多钱买玻璃书柜,藏得倒是怪好嘞,也没见你翻过!”方大春看着儿子,有些头疼。
宋亚泽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重新回归了平静。他站了起来,走到呆愣住了的仇英面前,朝他轻轻笑了一下,平静地说:
“又见面了,世界真小,不是吗?”
仇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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