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觅初中途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头顶是繁复华丽的暗纹,马车内有些说不清楚味道的清香。头下软乎乎的,应当是垫着迎枕。她微微睁开些眼睛,视线不太清晰,昏昏涨涨的发疼,意识不大清楚。
外面有个声音传来,语气甚是恭敬:“主子,马上要进城门了,可要送小姐回去?”
甄朗云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微微睁开的双眼,淡淡的说:“不,回甄府。”
柳觅初想开口说话,可是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实在是太困了,困意一阵一阵的袭来,叫她抵挡不住,她想,再睡一下,再睡一下也没关系……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周遭有细细密密的谈话声响起,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清淡如茶,一个耄耋年老。开始只是嗡嗡声,后来渐渐的清晰起来。
“房先生,她怎么样了?”
“受了些惊吓,又淋了雨。伤寒有些严重,需静养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切忌见风,否则要落下病根。”
柳觅初终于完全睁开了双眼,眼周围密密匝匝的酸困感挥之不去。身上没有一处舒服的,感觉像被针扎过一遍,又感觉一阵冷一阵热,说不上来的难受,动弹一下都是一身冷汗。
甄朗云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快步从外间掀开珠帘走进来。坐在她床头细细观察她的面色,“怎么样,可感觉好些了?”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关切。
柳觅初用力的发声,嗓子干涩,沙哑难听,说出来的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多了……”
甄朗云几不可见的松了松肩膀,朝外间喊道:“房先生,烦请再看一下。”
门外一个白发鬓生的老先生缓慢的踱步走了进来,眼神清亮无比,他捋了捋胡子,道:“柳小姐,时隔多年,别来无恙。”
柳觅初方才就觉声音耳熟,现下一见到人,瞬间就来了精神。甄朗云方才去倒了温水,此刻见她挣扎着要起身,快步走了过来,两手扶着她坐起来,怕她不舒坦,又给垫了枕头,压低了声音道:“慢些。”
柳觅初乍见到故人,激动地心情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哪里哈爱顾得上细究甄朗云做了什么。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房先生……?”
“正是老朽。”
老先生淡淡一笑,说罢面容略带了遗憾:“令尊之事,还望柳小姐往前头看。”
柳觅初一滞,苦笑了一声,莫说往前看,她现在是一条道走到黑,早就回不来了。
“好久不见先生了,身体可还硬朗?”
房先生笑:“老朽别无他长,除了这一身身子骨还说得上话,别的就没什么了。”
“房先生又谦虚了,谁人不知闻名天下的房先生医术如华佗再世?”
她少说了一句,眼前这位老先生的医术岂止是闻名天下那么简单?若非她亲眼见过他曾将一位将死之人在几天之内治愈的毫无性命之忧,怕是听说别人这么夸赞她,也会嗤之以鼻吧。况她还有项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房先生的谋术,可谓是天下第一。
这话是父亲柳寒儒的原话,他曾说先生若是入世,不知要掀起什么样的滔天巨浪,可惜先生一心旨在救苦救难,并无此心。柳寒儒与房祁山是君子之交,柳寒儒只得了觅初一个女儿,素来是当做男子来培养的,故而当初有意愿让柳觅初拜房祁山为师,可惜房祁山因着多年前的小弟子入了邪道一事,立志不再收徒,因此只能遗憾收场。
不过虽说房祁山没有收柳觅初为徒,在柳家客居的那一段时日,也是指点了柳觅初不少的。柳觅初素来是十分尊敬他的,此时见了故人,如何能不激动?
房先生走过来,示意柳觅初将手伸出。甄朗云搭了一块帕子在上面,他细细的又把过一回脉,才开口:“醒了就没什么大事了,好好养着。只是这不过几年的时日,你的身子怎变得如此差?”
柳觅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口中的话都到了嗓子眼,几次三番张嘴却说不出来。
房祁山见她这副样子,心内也是感慨不已。他多年云游在外,早就不问世俗,听闻老友生了变故,全家被抄,急急忙忙赶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柳觅初也不知去了哪里,他纵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