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递向叶朝峰,“叶大人,一路顺风。”
虽是建元帝身边最为器重的宦官,可是对于叶朝峰这样一心一意为民的清官,全公公心底还是有几分钦佩的。
双手接过圣旨,叶朝峰道:“罪人叶朝峰接旨,谢皇上大恩。”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夜郡影所说的恭喜,并不仅仅这些天对他多有照顾,而是此时这份圣旨,有了这份圣旨,才真正让他保住了一条命!
“叶大人,请吧。”负责押解他去广川的官兵拿出木枷就要往他头上锁过去。
夜郡影伸手一拦,指了指叶朝峰脚上的铁链道,“可以了。”
简单三个字,却让官兵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将木枷放下,手一挥,一队人押解着叶朝峰出了提刑司。
城西,十里长亭。
押解的队伍缓缓前行,因为没有沉重的木枷锁头,叶朝峰要轻松得多,他抬目远眺,心中却是不胜感慨。
从被押解进京之后,他就从没想到会能保住这条命,关在提刑司那暗无天日的阴森牢狱,他唯一挂念的,是妹妹一家以及那些乡民,如今重见天日,虽然流放之路艰辛无比,可有什么,比能保住一条命强呢!
至少活着,有朝一日他或许还能看到妹妹,至少活着,那些乡民们也不会因此而太过愧疚!
“几位大哥,我家公子要和叶大人叙话,劳几位大哥行个方便,小小意思,几位大哥拿去买茶喝。”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走过来,将几个大银绽子塞进为首的官兵手中。
官兵满意的将银绽塞进袖中,点头道,“去吧,不要太久。”
容颜俏丽的姑娘就冲着叶朝峰脆生生地道,“叶大人,这边请,我家公子等候多时了。”
虽不知道这姑娘是谁家的婢女,叶朝峰也没多问,只跟在她身后向长亭的方向走过去。
长亭中的石桌上,摆着几碟还有热气的小菜,以及一壶酒,桌边,坐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小姑娘身侧,还站着一个婢女,以及一个戴着草帽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长相的壮汉。
虽然小姑娘戴着帷帽,叶朝峰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小姑娘,就是当初在淮安深夜见他的小姑娘。
他深深揖了一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季望舒受了他这一礼,“叶大人,沈大哥一定要为你饯行,这桌酒菜,便是为叶大人饯行所备,叶大人请。”
沈大哥?莫不是沈刚?
叶朝峰忙朝那戴着草帽的壮汉看过去,沈刚也正好抬起头两眼全是泪的看着他,“叶大人。”
沈刚就要下跪,叶朝峰忙上前拦住他,满脸欣慰地道,“沈刚,回去之后告诉乡亲们,我很好,以后我不在,你可得好好照顾好乡亲民。”
“大人放心,沈刚一定会按大人所说,好好照顾乡亲们,大人,您快些吃。”看着叶大人比之前瘦了一圈,沈刚就忍不住红了眼。
叶朝峰的确有些饿了,便也没客气坐了下来,站在季望舒身后白薇斟了两杯酒,季望舒端起酒杯道,“这一杯,敬叶大人。”
她仰头一干为净,叶朝峰自然也一干为净。
“沈大哥,你先退开,我和叶大人有话要说。”放下酒杯,季望舒道。
沈刚默然退出长亭,守在周边。
“在叶大人心中,皇上可是明君?值得叶大人效命于否?”亲自给叶朝峰续满酒,季望舒问。
在自己救命恩人面前,叶朝峰自是不会隐瞒,坦然摇头,“皇上并非明君,在下也并不是为皇上效命,而是为西楚百姓苍生效命。”
靖州一案,皇上不去想查彻查贪官污吏,却仅因为他身为皇上的一已私心,想要将战北王府拖进靖州一案,据他所知,战北王府虽手持重兵,却世世代代为保护西楚百姓而生,这样的忠臣武将,身为皇上不好好善待,却只想着收回兵权,这样的皇上,哪里配称明君,简直就是昏君!
“好,在问叶大人,有这样的皇上,叶大人以为,西楚的江山还能安稳多久?”季望舒含笑而问。
叶朝峰唇边就有了一抹苦涩和无奈,沉声道,“靖州只是冰山一角,这广袤天地间,还不知有多少平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无粮果腹,可朝野上下,却只看得到上京城的繁华热闹,照此下去,不出几年,西楚必将大乱。”
不是他危言耸听,而是在靖州为官多年,他早已看清天下局势。
北有北漠不时在边疆杀戮抢劫,东有大周虎视眈眈,秦古国自女帝死后,倒安静了许多,可是燕梁国却突飞猛进,一跃跻身为五国之首,燕梁那少年国师显然非那池中物,有着一统五国的野心,唯有他们西楚的皇上,不图治国强国,只图他眼前那点皇权不容侵犯,长此以往,朝中忠心于江山社稷的大臣所剩寥寥无几,尽是一些笙歌醉舞之辈,如此的朝堂,又岂会关心西楚那些民不聊生的平民百姓!
自古以来,官逼民反的事屡见不鲜,到了那时,国将不国,又何谈抵御外敌侵犯!
他说的直白,季望舒眼中愈显欣赏,朗声道,“既然如此,叶大人可曾想过改朝换代?”
改朝换代?
叶朝峰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望舒,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将这样的话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这天下早已不是先帝在时的那个天下,国将不国,且不说内乱即将发生,外敌亦在虎视眈眈,叶大人,是想看着这大好的江山,在内乱爆发之际落入外国之手,还是想看着这大好的江山改朝换代,还天下苍生一个盛世流年?”季望舒明亮的双眸,灼灼生辉地盯着叶朝峰。
而叶朝峰,却是无比震惊地看着她,这小姑娘,竟将这天下局势分析得如此通透,羞煞朝堂那群尸位素餐之辈!
胸中似有热血要喷薄而出。
若可以,堂堂男儿随不愿建功立业,为西楚苍生创造一个盛世流年!
只是——以他如今的身份,空有一腔抱负,却什么都做不了!
黯然地垂眸,不无苦涩地道,“姑娘所说,是男儿谁不想?可是以我如今的身份,又能做得了什么!”
季望舒击掌而笑,“叶大人有抱负就好,三天之后,会有人接叶大人,届时叶大人只需跟着那人走即可,叶大人的抱负,我来成全,叶大人,来日再会。”
说完她起身,带着白薇白芍上了停在长亭边的马车,而沈刚,在上前给他揖了一礼,“叶大人,保重!”
说完他跳上车架,一挥缰绳,马车缓缓驶离。
而叶朝峰,则站在长亭中,看着马车渐渐远离,心中又是热血奋勇,又是惊疑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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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文是专注于天下大权,所以狐狸不会写过多的姐妹或家宅内院的勾心斗角,专注于写朝堂上的纷争,亲们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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