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高坐上首,靖安侯夫妇位于老夫人左下侧,季青城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叶华梅则略带一丝幸灾乐祸的窃笑看着迈进来的季望舒。
“望舒见过老夫人、父亲。”季望舒福了一个让人挑不出刺的礼,却无视了一边已然黑了脸的叶华梅。
这小蹄子,居然无视自己的存在!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当着这满屋奴才的面不尊重她这个继母。
深感颜面无光的叶华梅委屈的看向季青城,却发现季青城两眼盯着季望舒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委屈之后,她便收回视线,暗自撇了撇嘴,今日之事,无论这小蹄子怎么解释,只要她生生打死下人的消息一经传出,这小蹄子的名声也便是毁了。
“舒丫头,这奴才说你生生打死了她娘不说,还将她弟弟也打了个半死,可有此事?”老夫人一脸肃穆的问。
季望舒的视线转向跪在地上的黄翠玉,虽只是淡淡一眼扫过,却吓得黄翠玉浑身一紧,不由自主的就垂了头。
“确有此事。”收回眸光,季望舒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这般坦然点头承认,黄翠玉心中一喜刚想开声,就听季望舒继续道,“望舒请问老夫人,若有刁奴无视府中规矩,于半夜私带外男进内院不说,且强逼府中丫鬟委身下嫁其子,这等子刁奴,该不该打?”
老夫人一听便沉了脸道,“这等子刁奴,打死都算便宜了她。”
黄翠玉一听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狡辩,“大姑娘,奴婢的娘只是带自个的儿子进内院,怎么就是外男了?再说了,奴婢的娘可是好心才会让那丫头嫁给奴婢的弟弟,那丫头不识好歹不乐意也就算了,她却唆使着大姑娘您将奴婢的娘生生打杀,可怜我那苦命的弟弟如今还没醒过来,老夫人,这一切都是环儿那丫头唆使出来的,是她不安好心啊。”
由老夫人那一句话,她心中便转过弯来,老夫人再不喜欢大姑娘,那也是自个的孙女府上的小主子,老夫人是不会背上为了个奴才惩治自个嫡孙女的名声的,她若执意攀咬大姑娘,只会引发老夫人对她的不满,还不如祸水东引,治不了大姑娘,能把环儿那丫头扯出来也算是给她娘报了仇。
不等老夫人发话,季望舒身后的白芍嗤笑道,“黄妈妈,你好不要脸,奴婢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府中下人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竟都不是外男了?照黄妈妈的说法,黄妈妈和府中几位夫人竟是亲戚关系不成?老夫人、侯爷、大夫人,黄妈妈这般说法,一旦传出,让人笑话靖安侯不成规矩事小,若坏了府中姑娘的清名才是大事。”
一袭话说得老夫人和靖安侯夫妇三从皆黑了脸,老夫人一拍桌子道,“来人,将这刁奴拖出去杖毙。”
听得老夫人要将她仗毙,黄翠玉吓得整个人就瘫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手脚麻利的婆子塞了嘴拖了出去。
听着屋外传来的板子打在肉身上的沉闷声音,屋中丫鬟婆子们俱都打起了心思,一个个小心冀冀瞅着面不改色的季望舒,心道大姑娘好生厉害,不过是她身边一个丫鬟,寥寥几句便左右了老夫人的心思生生夺了一个人的性命,端从今之事便可见大姑娘的手之凌厉!
不多时,便有丫鬟进来禀报,老夫人厌憎的吩咐,“拖去乱葬岗,还有她那什么弟弟,一并处理。”
一眨眼的功夫,两条人命就这么葬送,屋中下人们屏了吸气,个个垂头不语。
老夫人环视一圈,凝重地道,“今日之事若敢外传,定不轻饶。”
下人们齐齐应声,“奴婢谨尊老夫人之命。”
老夫人满意的点头,转头很是复杂的看着季望舒,半晌才道,“若在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可先禀报你母亲交由你母亲发落,断不可再自做主张,知道了吗?”
季望舒轻轻点头,不置可否的应下。
见她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叶华梅就忍不住道,“母亲,媳妇可——”话未说完,瞅着老夫人阴沉的脸,剩下的话她便不敢再说,只能憋着一口气咽了回去。
叶华梅忍气吞声,老夫人神情稍稍好转,又道,“青城留下,你们都回去。”
待叶华梅告退出去之后,季望舒也上前弯身福礼后步履稳稳的行出厢房,老夫人瞅着她行动间裙裾纹丝不动,眼神便愈发复杂。
“母亲,您可是还有话要说?”季青城问。
老夫人将视线转在他脸上,半晌才不无苦涩地道,“青城,咱们都低估了这孩子。”
季青城一窒,心中虽一万个不情愿不想认可老夫人的话,可终究还是只能点头。
见他默认,老夫人心中掂量一番后又道,“这孩子既然是个有手段的,咱们是不是该换个法子了?若一味的按从前的方式对她,只怕得不偿失。”
季青城心中一动,想了想后摇头道,“母亲,她心中对季府并无多少感情,只怕会适得其反。”
他心中很是清楚,自个嫡长女对他这个父亲只有怨恨并无敬重,老夫人的盘算多半会落空。
老夫人却是不赞同的看着他,“有没有感情并不重要,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会做出明智的选择,你不用瞻前顾后考虑太多,这事娘会看着安排的,你专注于朝堂之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