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粼粼车马,穿梭人群,他站在路边,守着一炉炭火,炭火上,是一个平底的摊锅,摊着一汪清油。
“喂!老头儿,给我一个煎饼!”
老头儿?煎饼?
他有些茫然,看着面前的平底锅,手底忽然十分利落地提起旁边的小木桶,打出一勺面糊,均匀摊开,翻转,摊熟,起锅,用荷叶包了,顺手递了出去。动作娴熟流畅,就像已经重复了几十年一样。
为什么我会做这些?
他不明白,却从心底生出一种不知名的恐惧,看着自己的双手,粗糙的手掌上布满硬硬的老茧和纵横的裂纹。
这是一双谁的手?刚一开始想,便觉得头痛欲裂。“啊!”他紧紧抱着头慢慢滚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头痛终于减轻了许多。当他再度睁开眼,热闹的大街不见了,却变成了一处红茑绿燕的欢场之中,醉意朦胧的恩客们搂着涂满脂粉的女子,恣意地把酒放浪,一片乱哄哄的欢歌笑语。
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摇摇晃晃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小燕儿,今天……你是我的!”
小燕儿?他看看身上,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的是一袭粉红罗裙!
这是谁?这不是我!
脑中极度恐惧地挣扎大喊,身体却似轻车熟路般一头扎进了富家公子的怀里,吃笑着在他怀中轻轻蹭动。
“许公子,你还说呢!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人家?”
……
他在酷热的日头下拖拽着沉重的纤绳,河边尖石刺破了他的脚底……
他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拼命挥刀,将面前一个敌人的脖一刀砍断……
他怀了一个孩子,正在叉开双腿凄声尖叫着分娩……
他在帐房算帐……
他在河边洗衣……
他在路上卖鸡……
……
眼前的场景不断变换,他心底的恐惧却越来越大!
这些场景为什么都这么熟悉,他们都是我!
不对,他们都不是我!
那他们是谁?
我又是谁?
我是谁!!!
他只觉脑袋越涨越大,似有千斤重量,而且还嗡嗡作响。
“你叫安若离!”不知从哪里响起一个怪异的沙哑嗓音。
安若离?安若离是谁?
眼前的场景忽地一变,漫天的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他只能用手稍稍挡住风雪四下张望。
“娘!娘!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
周围没有人,没有方向。
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
吃力地迈开腿,朝着一个不知道的方向走去,不管往哪走,至少要活下去!
风雪渐渐麻木了他的四肢,迷离了他的眼睛。
他终于再也走不动,扑倒在了雪地里,
我要死了吗?
不!我不要死!
不要死!
他用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双手双脚拼命挪动着身体,一寸一寸向前艰难前行,地面上碎裂的冰渣,轻易地划破他的身体,在他爬过的雪地上,画下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冰冷的天地像一个淡漠的看客,冷冷地看着他在这风雪之中挣扎求生。
不知道这样爬了多久,他终于再也爬不动了,他的胸腹和大腿都已血肉模糊,连动一下指头都需要费尽全身的力气,但不知道为什么,胸中一团烈火般的热力却似越来越强,越烧越旺。
身边雪地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可怜的孩子……”
……
他在一片温暖中醒来,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推开身上盖着的厚厚的棉被起身一看,竟是一处小木屋,陈设非常简单,一床,一桌,一几,一凳而已。
但桌上还摆着一面铜镜。
他走到桌前拿起铜镜,镜中映出一张脸,眉清目秀,不过七八岁模样。
为什么镜中的人这么小?
他偏着头对着镜子中的人看了很久,忽然道:“你是谁?”
镜中的人儿竟然开口回答:“我就是你,名叫安若离!”
他突然很想笑,他在照镜子,镜子中的人当然是他自己,所以他当然就是安若离。
这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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