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指关节被地面磨破出血之外毫无用处,脚腕被那人用一只脚发了狠似的踩着,灰衣男子一点不会管官栖枫的感受,在他看来,官栖枫对他来说只有泄欲和拿钱的作用。
他以往不会做第一件事情,只会去勒索普通人,可今天机遇来了,挡都挡不住,看这个人的穿着打扮府里绝对不差,如若让他完好无损的回去,定会来报复。倒不如一了百了,弄死他算了,只要收尾工作做好,一切都天衣无缝,谁能找到自己?
想至此,他完全放开了,直接伸手摘下了面具,底下是一张无比普通的脸,一张很不容易被人记住的脸。
官栖枫的挣扎徒劳无功,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这么深的绝望。明明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和季无常愉快地逛着花灯展,可现在,自己已经离死也不过一线。
他喉咙里翻滚着,发出呜咽,眼睛里死灰一片。
我好难受啊……爹……我对不起你……你和娘还等我吃元宵呢……我应该要早点回去才对。
我好难受……
官栖枫几乎不想感受脖颈上那滑腻的舌头带来的恶心的触感,眼泪翻涌地出来。
身上压制的重量忽的一轻,官栖枫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身上就被套上了一件大氅,把他包的严严实实,耳边有一个轻而远的声音滴进耳廓,滑进他喉咙。
“我来晚了。”
他喉咙微微一动,发出了咕嘟一声。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知道一点,季无常来了,自己好像安全了。
“如果不想听见声音,就把耳朵捂住。”
官栖枫乖乖把耳朵捂起来,按的很用力,手里伤口含着沙粒混合着血陷在血肉里,他感觉不到疼,新生的伤口还未结痂,还没来得及痛苦。
再有一双手摸上他手腕拿下他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一哆嗦,季无常替他抹了脸上的泪水:“别怕,是我。”
官栖枫回过神来,回头看一眼,灰衣男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扭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晕过去了。”
也可能再也无法人事了。
——安全了。
官栖枫心里一阵一阵恐惧以及后怕,他抱住季无常脖子,拥抱住这个给自己带来安全的人,他才能真正感到安全。
他哭的很大声,像发泄似的,手臂抱的紧紧的。
即使这上元佳节,到处笙歌燕舞,家人团聚,这黑暗的事情总会在无人的角落发生,像是光明中一定携带的影子一样,即使阳光再广,也终有照不到的地方。
季无常作为地府工作者,又何尝不是那一片黑暗。明明是黑暗,却亮的人心慌。
等到官栖枫哭够了,季无常帮他把衣服穿好,替他拍掉身上的灰,把玉佩别上。再帮他弄好头发,簪上簪子,把面具带上,掩去带泪痕的小脸,其他好像和刚出来时一点分别也没有。
季无常捡起不远处的西洋灯笼,还完好无缺,里面的灯芯没灭,依旧亮堂着。他注意到官栖枫手上的伤口,就没让他拿着,牵起他没受伤的手指,说:“我们走吧。”
官栖枫低着头嘟囔着:“我不想回家……我娘看到我身上的伤,一定会很担心很担心的。”
季无常安慰他:“没事,我们不回官家,我们去梨苑,你跟着我去我房间,我帮你上好药,休息好了再回去,不让他们看出一点端倪。”
——宁愿让他们以为我出去玩了一天,忘记了回家,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已经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不要再让他们为我再担心了。
官栖枫心情渐渐平复,眼睛盯着季无常的背影不放开。心底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涟漪,漾在心底,开出一朵莲花来。
这种感觉,好像之前的季无常猜出来的谜底一样,他们出门来第一件事就是解开了那个谜,仿佛一个预示一般。
罂粟花。
“一旦碰上了,就离不开了。”
——我好像,有点上瘾了。
官栖枫跟在季无常的身后,晚风轻轻起,撩起他耳后的长发。他们从人流中穿过,秦淮河岸灯火通明,亮堂的好像白天,四周叫卖声不绝于耳。
官栖枫却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眸子里潋滟一片,倒映着前面那个一袭白衫,眉目清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