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手里攥着他徒弟们的性命。
……以及,他本人的性命、
迫于威胁,孙山主只能乖乖交出大部分粮食,仅仅留下供全门派用上半月多的口粮。
现在半个多月过去,粮食快要吃完了。
没有跟着粮食一起走,万门盟的使者,就是山羊胡文士知道情况,建议他们整个门派转为山匪,专门打劫。
很明显,那些人早把千行山不远处的那条铁龙轨给算计了进去。
不,应该是说,万门盟盯上千刃派,就是因为千行山边上的这条铁龙轨。
没有钱,没有粮,还有这么多口人要养,孙山主只能被赶鸭子上架,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将铁龙轨斩为两半,拦下了一辆从西边来的铁龙车。
以及铁龙车上的车山雪。
老天爷也不能这么开玩笑啊,孙山主和山羊胡文士同时想。
他们就迟疑了几个呼吸,铁龙上的祝师就打开车门下车来,他们大声念着呪语,手里法铃叮叮当当,刻着符箓的法剑也在风雪夜中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辉,而且配合得还挺不错——摇动的法铃灭掉最靠近铁龙的一排山匪手里的火把,法剑光辉紧跟其后,无数光点没入一排山匪的身躯。
连痛呼也没发出一声,山匪们齐刷刷地倒下了,不知生死。
“投降!”心疼弟子的孙山主一见,着急地喊,“我们投降!”
说完,他带头丢下武器蹲下。
以为是专门冲大国师来的贼人,做好了恶战准备的众祝师:“……”
宫柔手里拿着她从麻雀那里摸来的毒弩,正在手忙脚乱地把拆下的短.弩.箭装回去,闻言大吃一惊,道:“这么快?!”
李乐成敲了她一个头栗。
“看来是偶然撞上的,”他说,“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事情原本就要这么解决了,众祝师于是看向唯一没有蹲下的山羊胡文士。
山壁上,山羊胡文士被吓得冷汗潺潺,毕竟,如果说千刃派一门派人都是被威胁才做出这种事,能逃出死罪,那么他这个做出胁迫的人怎么说也活不下来了。眼下转身逃跑也跑不了多远,唯一一计就只有……
他猛地拔出一把短刀,架在孙山主比他头还粗的脖子上,色厉内荏喝到,“你们投降我就杀了他!起来!这不过是一群打着大国师旗号的小鬼罢了!”
众祝师面面相觑。
“怎么搞的?”
“内讧?”
铁龙车上,看到这一切的车山雪侧脸对身边候着的人吩咐:“这个山羊胡活捉过来。”
“啊?”候着的人脸色古怪,“大国师,你看外面……”
车山雪愣了一下,又转过头,发现就是他转头又转回来的这么一点时间,山羊胡文士便从拿刀威胁别人的姿态,变成了轱辘轱辘滚下山壁的姿态。
他还听到了自家四徒弟的欢呼。
“怎么样?”宫柔放下毒弩,对李乐成高兴地说,“我这个准头不错吧?”
“……”
车山雪沉默。
他当初是喝醉了,才收下这个万事和他作对的徒弟的,对吧?
心里第一百零八次出现将宫四逐出师门的想法,车山雪扶额叹了口气,忽然感觉两边眼皮猛跳。
怎么会?
他立刻闭上眼,同时将手按在眼皮上,隔着眼皮感觉到下方活跃起来,急躁游动的东西,听到它磕磕巴巴地对外呼喊。
吃……
好吃……
干净的……干净的血肉,骨髓,脑子……嚼一嚼……好吃……
不管这东西在说什么,四处打滚的它带给车山雪的感受,只有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车山雪的表情因为突如其来的痛楚而扭曲,而且他还要在忍受痛苦间思考一个问题。
烛龙之种这一副吃过人尸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他没拿这种食物喂过它啊?
车山雪的眼眶周围浮现出一层层闪光的符箓,这些符箓转瞬就像太阳下的冰雪一般飞快消融,从内而外冲撞的力道越来越大,除非车山雪想把自己的脑袋赔上,不然根本控制不住闻到食物香味而苏醒暴走的烛龙之种。
候在车山雪身边的官员只觉得眼前一花,座位上的大国师就不见了。
他闪至铁龙车外,飞快地远离人群。无数厉鬼迫于车山雪身上突然冒出的阴森悚然气息,从他影子里滚出来。发觉不对的周小将军想追上去,却被车山雪召来一阵狂风,连着山匪祝师一起推开。
所有人都在询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而宫柔跳起来瞅见师父,抓住李乐成的手猛地握紧。
雪突然停了。
层层重叠的乌云逃难般往四方退开,露出后面闪烁着星光的天空。
一条狭长而伟岸的黑影自上而下竖立出现在夜空中,通身漆黑的它睁开眼睛,露出两枚辉煌如太阳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