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
昏沉了几个呼吸,车山雪才发现他们都一个个呆呆站着,动也不动,只能无奈道:“还愣着干什么?都傻了吗?快去做!”
最后一句话厉声说出,顶着他的怒火,随行祝师们和官员纷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事的人早些休息,”车山雪又道,“到桃府后恐怕没有睡的了,对了,老三老四,过来。”
顶着其他人同情的目光,李乐成和宫柔乖乖跟着车山雪走到另一节车厢。
两人以为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师父要背着人教育他们,没想到一走进车厢中,他们师父就坐在了一张窄床上。
“我需要休息一个时辰。”车山雪很清楚,若他到了桃府病倒,才会耽误大事,“期间的事情你们处理,无法处理往后压。”
李乐成和宫柔愣了愣,半晌,宫小四一蹦三丈高。
她指着自己鼻子尖,问:“我、我们吗?”
李乐成则问:“师父,出了什么事?”
“养精蓄锐而已,能有什么事?”车山雪反问。
李乐成不敢质疑,但他偷偷瞥了眼师父泛红的脸色,心里有了猜测。
宫柔还想说什么,被她三师兄扯出车厢,临走前李乐成还道:“师父请好好休息。”
老三似乎懂事了很多,躺下的车山雪将毛披风盖在身上,心里这样想。
至于老四……
真是懒得说。
另一边,李乐成和宫柔回到一行人中间,面对其他人的大量,他面不改色道:“师父准备强大的祝术,已经开始养神,不可打扰。”
宫柔连忙低下头,控制住自己不露出诧异的神情。
李乐成是车山雪的三弟子,在这辆铁龙车上,论地位仅在车山雪之下。他这样一说,顿时就压下了大部分议论。
然而很多人还是神色惶恐。
大国师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不坐镇在前,他们的前路似乎都蒙上一层阴影。
而李乐成猝不及防扛上照顾这一群人的重任,哪怕他想遁回自己的书中,依然有不安的人扯着他问东问西。李乐成本来就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宫柔只能跟在他身边,时时刻刻注意预防自家师兄和人争执起来,没过多久,两人都一身大汗。
另一处车厢的车山雪,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他于半睡半醒中沉沉浮浮,隐隐约约能听到李乐成和宫柔像讲相声般,一个捧一个逗的说话,以及其他人急促的脚步声。每当听到他们说出什么不靠谱的提议,车山雪都挣扎着想醒过来,但整个人却像被魇住一样不能动弹。
继而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激流裹着前进,拼命想呼吸却无法将头伸出水面。窒息感越来越重,火辣辣的肺腑比头顶的伤更痛。
嗯,这是从落雁湖进入地下暗河时的事情。
因为车山雪在这幻觉中又听到了摄人心魂的喊杀声,会这样做的人,除了暂时被收服的一万三千厉鬼不做他想。
这么一看,自己竟然平安活了下来,真是鬼神保佑。
毕竟被魔域吞没的山河未复,人族生机也没找到,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懈死去,至少……
……至少要和谌巍见上一面。
等等?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车山雪猛地一怔,反而从梦魇中脱离。
他猛地想坐起,却发现自己在梦中挣扎翻身,竟然用毛披风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茧子,现在醒来,半天动弹不得。
茧子也挺好,让他热出了一身汗,倒是感觉身上轻快很多。脑子里也不再晕晕沉沉,神清志明。
这是好消息,但车山雪暂时没注意,因为他解开毛披风后,在毛披风的角落上发现了数枚竹叶的暗纹。
“……”
车山雪看它的神色宛如在看洪水猛兽。
就说之前哪里觉得不对,这分明是谌巍的衣服!
难怪他被噩梦魇住,肯定是这披风的错!
思考着要不要将这披风一把火烧了,突然的异动让车山雪放弃这少许闲暇。
他看向窗外。
车山雪睡了不止一个时辰,李乐成没来喊他,现在醒来,他发现天色已经入夜。
铁龙车一路向东南奔驰,落雪反而越来越大,鹅毛大雪里拖车的拖兽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气声,速度渐渐慢下来。
可是,如今距离赶到桃府还有数个时辰,这辆车又非逢站就停的普通铁龙,按理说,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赶车人会控制住拖兽,不让它减慢速度。但拖兽的速度依然放缓了,并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长啸示警。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铁龙轨两边的小土丘上亮起无数火把。
火光下人影憧憧,刀光剑光则比火把更明亮。
拖兽带着铁龙车完全停下了,赶车人没法让它继续奔跑,因为它面前的铁轨被一道剑气一分为二,连着地面深深斩断。
山壁上,一个有常人两个高的大高个深吸了一口气,肚皮先是涨得溜圆,接着猛地扁下去。
老虎般的咆哮响彻九天。
“呔——打劫——!!!”
停下的铁龙车上,一行人面面相觑。
这帮劫匪知道自己在打劫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