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千书寒走进了这无边无际的广袤天地中。
“千书寒,你看见了什么?”耳边一个声音想起,是白老头的声音。
“我什么都还没看见,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记忆,我让你进入我的记忆世界中。”
白老头的记忆?这怎么可能!千书寒看着周围的一切。
眼前一个普通的村落,几座院子,几颗白杨树,村口还有几只狗再那里狂吠,村后面是隐隐约约的一座高山,山顶云雾绕绕,看起来海拔极高。
“你看见什么?”白老头又问。
“嗯,一座小村庄,很普通,这难道是你的记忆?”
“呵呵,说说吧,村前面是不是有一座海拔很高的山峰。”
“是村后面有高山。你在哪里?”
“呵呵,在村前,你的位置不对。我在我的意识里,你也在我的意识里。那座很高的山叫集云峰,山下的村庄便是我的家乡集云村了。”
我在你的意识里?千书寒压根没仔细听白老头说什么峰,什么村,在听到第一句,他就凌乱了。心中想,这个白老头故弄玄虚,我估计中了他的幻术,出现了幻觉。
“你怀疑?”意识中的白老头跟现实中一样精明。
“你说清楚些,你是不是给我下了幻术,让我出现了幻觉。”
“我这么轻易让你中的幻术?你们天玄派的招牌岂不是砸了,是我中了你的幻术,让你进入我的记忆中。”
“什么意思?”
“这种幻术叫追忆大法,主要是用于治疗失忆。你看到的画面都是真实的,是我往日的经历,你无法改变,我也无法改变。你可以走过去看看。”
千书寒走进了村庄,几个村民熟视无睹从他边上走了过去,边走边感叹今年的收成,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他。
千书寒拔剑直接挥向那几只狗,几只狗居然完全不怕剑,或者说完全没有看到剑,依旧毫无目的狂吠。
随着狂吠的方向,有两个黑影出现在画面中,慢慢的两个黑影逐步靠近——是师父,不,是少年时代师父莫无咎。
在师父旁边有一位姑娘,眉清目秀,清纯可人。看来这便是白老头的小妹了。
两位靠近千书寒又走远,奇怪的是靠近时,千书寒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具体样貌,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离得远了,反而样貌越来越清晰,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好像向自己走近似得。
“这怎么回事?”千书寒提出自己的疑问。
“呵呵,这是我的记忆,记忆画面是以我当年的视角确定的,我就在那边有一座只有窗栏的房子内,你也许会奇怪,怎么就一个窗栏悬在空中。整个场景好像有一些倾斜。其实也很简单,当年我站在窗户里面往外看,自然看不到自己的房子,只是几根窗栏,而窗外的风景,房子,白杨树,高山则都是完整清晰的,你去站在我当年的位置,视角就会正常起来。”
千书寒过去站在那个悬着空中的窗栏后面,果真,整个场景正常起来。
“怎么不见你?”千书寒在窗栏后面并没有看见白老头,在窗栏后面只是一片空白的虚空。
“你能看见你自己吗?你看不见自己,你的记忆画面自然没有自己,除非你在照镜子。”
说的也是,看来这白老头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幻术大师会把幻境编制的如此残缺不全而且毫无杀伤力。
“无咎,你今天说的话好奇怪。”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
千书寒朝外边一看,师父和白家小妹已经来到墙根站住了,师父好像有千般话还未说出口,神情严肃,语言踌躇。
“没什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姑娘咯咯的笑起来,“咋啦,是不是顺便照顾你们俩人,你瞧你们俩人,跟乞丐一样。”
千书寒往师父身上一看,果真衣衫褴褛,心中奇怪,师父不是富家公子吗?为何这么狼狈。
师父看了看自己,尴尬一笑:“别笑话我了。”
“怎么啦,做长工不开心?想回到莫家庄做少爷?可你都不知道莫家庄在哪里,怎么办?”姑娘边说边笑,一脸戏虐的表情,看起来在开师父的玩笑。
“清儿,师父说儿女情长无助于练习玄功。”
“谁跟你儿女情长了。”姑娘收起了笑容,辫子一甩,扭头要走。
师父一把拉住:“清儿——”
“放手,你那古董师父,你跟他过吧。”
“清儿——”师父低声呼唤,表情看起来很受伤。
“水流他,跟我是从生入死的兄弟,他——”
“江水流是你兄弟,关我什么事?”
“他现在非常痛苦。”
“你是让我同情他,答应他吗?”姑娘瞪着师父。
“不是,只是——”
“放开我。”姑娘用力一甩,脱了身,疾步拐进了后面。
师父愣愣的站在那里,神情呆呆的。
师父什么时候这般犹豫不决?在他的记忆中,师父果断坚决,是一位非常有魄力的男子,对师娘也是说一不二,何时如此踌躇?
正当千书寒胡思乱想之际,背后传来一声“哥”
一道白光突然射了过来。千书寒一阵眩晕。
睁开眼,一座破旧的农舍,有个五六岁的孩子的跌跌撞撞的跑来,边喊边喊“爹爹,爹爹。”突然,孩子仿佛在他前面停住了,眼睛睁的老大老大。看着孩子的眼神,千书寒不禁倒退几步。这是什么样的眼神,仿佛看到了鬼。顺着孩子的眼神看去,千书寒不禁倒吸了几口冷气,这是怎么样的画面:一把长剑从头顶直接贯入村民的头颅,村民嘴里鲜血汩汩而出,但双手仍死死抓住站在地上的半截腿……
这怎么回事?
又是一道白光,千书寒脑子一阵刺痛,睁开眼睛,巨大的火光慢慢变小,变成两团焰火,最终成了两团烛火在白老头眼睛里闪耀。
千书寒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屋内仍是两人相对,只是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了一半,窗外月已西沉。
白老头看起来很累,额头之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他檫了檫汗,问道:“怎么样,在我的记忆里游览了一番?”
“你为何要杀他?”
“谁?”
“村子里,最后一个画面。”
“你看到了?刚走神了,回忆出了点差错,让你看到别的画面。”
“你为何要杀他?”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都过去了,人在江湖,谁没有被杀或者杀人的记忆?”
听了这话,千书寒背后一冷,脖子上仿佛再次出现冰冷的感觉,令他非常难受。
白老头看了千书寒一眼,微微一笑:“人,除了脑子有记忆外,身体也带着记忆。刚才我的话让你的身体想起了不好的记忆吧。”
千书寒也挑了挑烛火,假装若无其事看着烛光的余灰。
“你别看了,我说过我没有让你中幻术,更没有在烛火内下药。”
千书寒脸一红,又被这个贼老头看出了心思,心里略微尴尬。
“刚才我抓住你的肩井穴,你本能的内力上提,我让你集中精神看着我的眼睛,你照样做了。你也知道,你是练玄功的人,你一旦凝神静气,你的内力中就多了你的精神意识,你的意识进入的我的眼睛,就这样我们共享了我的记忆——这就是追忆大法。”
“玄功最玄妙之处不在于控制,还在于还原。”
千书寒心头一沉,这话太熟悉了。十岁过后他就开始接触玄学,师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但这白老头为何知道?
“为何让我共享你的记忆?”
白老头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此时夜已深,窗外一片寂静。烛光之下,白老头的影子竟有一些落寞。
两人沉默半响。
“你太师父当年不仅仅收了你师父和江水流,他还收了我。只是我太不肖了。”白老头幽幽感慨道。
千书寒吃了一惊,白老头难道是他?“难道你是百子饶百师伯?”
“正是。”白老头,不,百子饶转过身来正对着千书寒。
千书寒曾经听师父讲起过百子饶师伯。说师伯玄功过人,是太师父的第一个徒弟。可惜因为过错被太师父逐出师门,从此断了师徒情分。
这百子饶居然在东府,还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在传言中,百子饶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物。眼前这一位长的虽然说不上寒碜,但确实和英俊挂不上勾,也许是岁月的雕刻,让他失去的往日的风采,只有眼睛一轮,还流露出一些灵气和昔日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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