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宦党践踏。他心里已有轻重之分,脸上仍旧挂着热情客套的笑容,拱手道:“各位大人,各位公子。今日我家三公子尚公主,招待不周多有得罪。这事儿吧,一时还真是无暇处置,还请秦三公子,萧二公子两位随我去茶厅等候,尽量化解这个误会。”
那些人事不关己,都说:“好说,好说。”
在曹家园子里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萧泽匆匆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正经的官服,唇上微干,显然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赶了过来。他焦躁不安的目光在看到沅叶的瞬间变得柔和,扑过来绕着她前前后后走了两三圈,确认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少之后,才沙哑着嗓子开口:“还好么?”
萧沅叶微笑着将她的茶盏往前一递:“哥哥先喝口水。”
萧泽端起她用过的茶盏,一仰头,咕隆隆喝完。在他喝水的空隙,萧沅叶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是被疯狗骂了几句,算什么呢,哪里劳烦哥哥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有几个人敢得罪我们。”
“当时听到你被调戏了,哪里想到这么多。”萧泽道,目光敏锐的扫过坐在茶厅另一个角落里的秦三公子。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大步向前。
萧沅叶道:“哥哥,自然有人收拾他!”
他头也不回,道:“他爹打他是他的事,我不爽是我的事!本就背负了一身的骂名,多了这点又何妨!”
秦三公子哀叫数声,在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中滚进了桌子底下……
昭阳长公主并没有搭理这件事,传话说这是公子哥儿间的小打小闹,请回家自个儿处置便是。
当夕阳落山,黑暗席卷了整片大地,挨家挨户相继挂起红灯笼的时候,九千岁萧公公的轿子,轻轻地落在了萧府的门前。
他穿着深色朝服,躬身掀开了轿帘。宫中太监很少有他这高大强壮的体格,一张国字脸上浓眉深展,目光锐利如鹰。
萧公公走下轿来,朝着旁边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太监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宫吧。”
“是。”
打发完弟子回宫,他才缓缓步入府中。一对养子早已恭候多时,萧沅叶亲自奉上茶来。他慢条慢理的喝完茶,这才瞄了她一眼——
“忍了这么久,说吧。”
萧沅叶笑了:“干爹您无所不知,叶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哼!”萧公公将茶盏重重地放下,冷冷道:“秦文顺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呐!做了三年京兆尹,该是搜刮了不少东西。叶儿,你到底是年轻了,不懂得从他嘴里逼出更多的东西!杂家不怕你闹,只怕你闹得不够大。”
她乖巧地笑:“是,叶儿学习了。”
他端起茶盏,不经意地问:“叶儿,你平日里一向低调冷静,今日怎么会这样失控?”
萧沅叶一怔:“他,辱骂我的娘亲……”
萧泽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忽然想起四五年前的一个雪夜,他和萧公公一起坐在轿子里,穿着华丽的狐裘大衣,手中还捂着暖炉。轿子摇摇摆摆往前走,忽然停了下来,隐约有小孩儿的哭喊挣扎声。
萧公公隔着帘子问:“怎么了?”
外面的人忙笑着回话:“督公,不过是个小乞丐在拦路乞讨,这就打发他走。”
他嗯了一声,又道:“今日是大年夜,多给他点银子吧。”
仆从应声去了,呼啸的北风声中,小乞丐忽然大声喊道:“大人!我并不需要银子,我只想要一件漂亮的衣裳,送给我的娘亲……”
萧公公伸手掀开帘子,两排红彤彤的灯光照映下,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一个扎着双髻,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挺直身子站在正前方,小脸被冻的红肿。他来来回回搓着手,双脚已经埋到了雪地里。
“为什么要华服呢?”他难得有了耐心,柔声问。
“我的母亲是这个世上最漂亮贤德的女子,如今她离世了,我要她穿上这世间最华贵的衣衫,回到天上。”小乞丐认真地回答。
……
他忽然起身出轿,脱下身上的狐裘,弯腰递给小乞丐:“这是我最漂亮的衣服,可好?”
小乞丐抽了抽鼻子,两眼泪汪汪:“小叶子愿意永远侍奉在大人左右。”
他淡淡道:“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次子。”
萧泽爬下马车,迎着风雪走过来。他同样脱下身上的裘衣,罩在了小乞丐的身上:“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他高兴地围着她,欢呼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