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前方石阶处,言禾给她买咖啡,一人一杯拿着,坐着看喷泉。
吴衣行侧脸,言禾长睫毛卷翘,阳光洒过来,配着白皙皮肤,很好看。
吴衣行拿起手机拍了一张,顺手当了壁纸。
吴衣行手上是找人彩绘的一只蝴蝶,玩激流勇进的时候沾落了些,吴衣行心情太好,想着回去了恐怕都舍不得洗掉。
吴衣行叹息:“刚才忘了你也会画画,该让你给我画的,肯定更好看。”
言禾:“只会点基础的,我没这个天分。”
吴衣行看着喷泉的水忽高忽低的,道:“从前我问起戚泠,你从不肯跟我多说,看着以后见面也指不定有几次,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说说吗?”
言禾眉目柔和,笑起来,也看远方,太阳呈现橘红色,将落未落悬望天际。
“你问吧。”语气带几分宠溺纵容。
吴衣行喝口咖啡,看着脚尖,也不问让人不高兴的:“就说说他怎么追你的呢?”
言禾笑,一口白牙,眼睛像是个月牙:“他哪里有追过我,最开始我都不知道他是弯的。”
吴衣行双手抱腿,将脸半埋在膝盖侧头看言禾:“那你说,权当给我解解闷。”
言禾斟酌着措辞:“他,变了很多。”
戚泠变了很多,非常多。
戚泠已经不爱笑了。
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戚泠给言禾补数学,虽然看着亲昵,言禾总觉得他和自己隔了一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言禾觉得,戚泠面对自己,总是多了几分严肃,少了几分闲适淡然。言禾最开始认为戚泠和同学一样,是有几分看不起他的。
后来到戚泠给他补课,凡事尽心,他也慢慢打消了这些念头,有时候讲习题晚了,言禾让戚泠住他家,戚泠都会回绝,不管再晚,也会回寝室去。就算是不远不近,言禾依旧很感激戚泠,两个人吃饭也很好做,一个人老是拿不准分量,言静又在进修,是不可能和他一起住的。
直到冬天,张欢歌给言静寄东西,误寄到他那里了,他以为戚泠恶心,戚泠甚至问了他性向,问完好似舒了口气,言禾心里觉得,戚泠是有被男孩子表白过的,所以对于男生间的亲近都有点排斥。
至少,戚泠对于他的亲近是有点排斥的。
那天说开了,戚泠反而放松下来,言禾则更觉着戚泠是直的。
现在想起来,真是最大的误区。
自那以后,戚泠对着他的笑越来越频繁了,少年长相有几分飞扬桀骜,笑的时候,带出的那种不羁随性,洒脱好看。
言禾善于把什么都安排好,也和小时候言静把什么都弄得太乱有关系。
戚泠不一样,能安排好就安排,不能,也不恼,就笑笑,重新做,做得到什么程度就算是什么程度,言禾一度很欣赏他这种性子。
言禾不行,有些事脱了他的掌控,他暗自焦急,总想掰正。
现在想起来,哪有那么多的既定轨迹呢?
第二学期,言禾的数学跟上来了,戚泠有时也会赖在他家住一晚,两个人关系言禾感觉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学校里针对言禾的风言风语渐渐少了,言禾收到的信也多了,戚泠总是在他还来不及看的时候,收走,冷着脸说好好学习。言禾本没有这些心思,也就随他。
只是言禾想着女孩子脸皮薄,不许他随意扔掉,戚泠就放寝室,一个学期放满了一个抽屉这种事他是不会告诉言禾的。
第一个季度考试,戚泠急着做一套英语试卷,晚饭吃的比较含糊,熬到考试前,总算是做完。季考完,整个人蹲地上,言禾上前一看,脸色苍白的很。
一问,答胃疼。
送医院,医生给挂了瓶水止疼,戚泠就在临时的病床上坐着,不想待太久,自己调快了输液速度,整个手冰凉,他一声不吭。
言禾出去给他买点小粥,他喝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手,真是冻得言禾一惊。
言禾用被子搭着他手,还是太凉了,戚泠只皱着眉眼,不吭声。
言禾一咬牙给调慢速度。
戚泠声音带点虚弱沙哑:“调慢了,赶不上宿舍关门时间。”
言禾道:“那住我家,又不是没住过,别赶时间,人受不住的。”
戚泠深深看言禾,半晌垂目,不再拒绝。
言禾问:“要不你睡会儿?”
戚泠点头。
看着戚泠像是睡着,言禾摸了摸他手背,还是偏凉,但是好了太多,言禾用手心覆上戚泠手背,手心的热度暖着输液管,会好些,他安然陪在戚泠身边。戚泠眼珠动了动,身体僵着半点不敢挪,心跳得响彻耳际,就这样耗着,慢慢,也睡着了。
醒的时候,手背还带着几分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戚泠为自己那点子不正当心思觉得龌龊。
输完液,打车回言禾家,戚泠很困,言禾进门就推他去洗澡,给他换了床单被套又推他这号病人进屋。言禾也是累了,一沾枕头就睡沉。
第二天起床,戚泠迎面就给了他一个拥抱,言禾想笑说不用谢,但是戚泠沉默的不同寻常,言禾也觉得有一点没对,又说不出哪里没对。他就任由戚泠静默抱了会儿,戚泠放开言禾,沙哑说了句谢谢。
眼角眉梢带着言禾看不懂的几分情绪。
现在想起来,大概是,那个时候,戚泠就动了心吧,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取向和大众人不一样,却不知道如何正视。
一阵音乐声提示,夜场即将开始。
言禾看手机,差几分钟晚六点,言禾道:“我们走罢,等会人多了。”
吴衣行不满:“你还没讲完。”
言禾起身,把吴衣行拽起来,道:“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