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坦诚

;   原本，他多少有些经历了几个世界后的倦怠。在被弄成了非人类后，好似当年一年级那会儿的废柴属性外加懒癌又犯了，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想等到熬过这个世界到下个世界再说。

    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一边□□小辈，一边感慨终于理解了云雀前辈□□他时的心情时，一下子就被塞了三辈子的记忆。

    说是记忆，其实更像是个旁观者，甚至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他也知道，那其中分明就是他和千寻两个人，还有他尚未来得及经历的未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千寻从那个外向活泼的小女孩逐渐走向疯狂，最终变成最后一世的死寂。每一世千寻的死亡，也同时给予了他无法描述的痛苦。

    彭格列中不乏有特殊能力的人，纲吉看到最后一世，千寻死前，憔悴地找到了那个已经解除了诅咒的彩虹之子，她想要那个男子消除她对他的全部记忆。

    “……不会后悔吗？纲吉不是那种因为这样的算计就允许对方介入他的家庭，甚至取代你的家伙。只要你一句话，他都不会留下那个孩子。不，若不是你拦住他，这个时候那个所谓有他血脉的孩子，就已经不存在了吧。连同那个女人也会被送离彭格列，即使她也不过是被算计的一方，更是晴之守护者的妹妹，但这件事本来就是那些人的问题，晴之守护者也不会是非不分。”

    “这件事和京子没有关系，和那个孩子也没有关系。不要动他们，这一点我是确定的，我也已经交代了纲吉。是我……这是报应！”

    那时候的女子黑色的眸子已经彻底没有了光彩，没有哭泣，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流泪，早就心如死灰。

    她安静地靠在病床上，看向外面的蓝天，好像她再也触及不到的曾经，声音轻但坚定——

    “拜托你了，我不想带着他的记忆死去，哪怕只是一段时间，忘记他也好。即使死后会再记起他也无所谓……我最大的后悔，就是——”

    之后的记忆是中断的，再然后，纲吉所看到的就是千寻死去后的事情了。

    ‘我最大的后悔，就是——’

    是……什么？

    她是知道的吧，知道京子曾经和他在一起两世，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神奇。

    这一切就好像是命中注定，是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千寻在他的身边，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京子，哪怕第二世的时候千寻刻意模仿都没有用，他的爱讽刺般——至少在这一世的纲吉自己看来是这样的——山海不移。

    第三世，好不容易的，他和千寻在一起了，最后居然又是京子和他以那样的方式收尾。

    所以，千寻说这是报应，是因为她相信她夺走了京子的爱人，所以她说出这样的话。

    千寻知道，无论轮回几世，她都会记得前世发生的事情。所以她想说的是，哪怕只是忘记一段时间都好。

    沢田纲吉这个人，这个名字，已经变成了她的痛苦的来源和负担。

    沢田纲吉不是千寻，他知道再怎样想，他都无法感同身受地知道千寻当时的感想。

    可是只是作为旁观者，到最后的时刻，他也觉得要崩溃了。

    这是一种重复的无望，最后认命。

    当重复一遍又一遍相似又无法忘记的命运的时候，这绝对不是什么幸福。

    第一世的相遇——坦然情深。

    第二世的相遇——愤然缘浅。

    第三世的相遇——命不可违。

    到了第四世又维持着同样的记忆，遇到同样的一个人的时候，沢田纲吉想，和他总是自以为的有缘，对于千寻来说，肯定是完全相反的。

    这已经不再是任何一种缘分——这是孽缘，这是诅咒。

    他心疼千寻的同时，又有了一丝茫然——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每一世，不管有怎样微妙的变化，最终他都走上了一样的道路，很多事情就好似命中注定没有改变。

    这一世呢，会不会殊途同归地变成一样的结局？会不会他和千寻回到了他们原本的世界后，他还是会喜欢上那个叫京子的女孩，或者以相似的方式伤害千寻？

    不怪千寻的不信任，他……都不信任自己。

    “千寻，本来我只是想等着回家的路。但是现在，我不想这样了。”他这样对如今竟然是比他年幼很多——至少外表是这样的女孩说道，“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我也有了想要去做的事情。我们不是旁观者。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与那些孩子相遇，就必然有它的意义。我想……做出改变。”

    不仅给我们有缘去的世界、遇到的人，以及……

    我想试着改变看看，我们的命运。

    我想给你一个没有伤害的未来……仙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