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芯好端端的跪在她跟前,可这个样子,让她愈发的害怕,难道她身边的管事姑姑当替罪羊还不成,非要问她个罪名?
瑞芯哆嗦着回道:“鄂公公传了话,要奴婢四人每隔十日,往慎刑司处领十板子,连领六回。”
瑞芯现在说起这话来,还能想起花嬷嬷与鄂罗哩闲磕牙,商量着“三阳开泰”好,还是“六六大顺”好,她如今竟有些庆幸,没被选了个“十全十美”。
皇后这会儿也顾不上关心瑞芯,只弯了腰,探了身问道:“那……余下的……话呢?皇上怎么说?”
“皇上一直没说话,在暖阁里头来着,五更天的时候,黑着脸去了乾清宫,一句话都没说。”瑞芯这会儿还后怕着,虽说这慎刑司出身的花嬷嬷,所谓的“六六大顺”也不简单,可总比要了命的强。
“什么也没说?直到上朝的时候,还黑着脸?”皇后喜塔腊氏一屁股坐在后头的罗汉榻上,神情恍惚,她跟了皇上这么些年,没见皇上气成这样过,便是去年莹嫔的六公主没了,皇上也没有在莹嫔面前陪了半夜……
“娘娘……”瑞芯膝行到喜塔腊氏身边,磕了个头道:“纯嫔这事儿,怕没那么简单了。”
皇后犹有些不愿意承认,死死的攥着小几黑漆描金边缘说道:“这事儿跟坤宁宫没关系,事情是在景阳宫出的,要怪也要怪莹嫔没管束好了人,打架的是信贵人与玉常在,怎么也怪不到本宫头上。”
皇后想了一夜,捋清了顺序,打量着太上皇问起来,她便这么回,可这话与瑞芯说出来,都心虚的很。
再仔细想想,玉常在来她这里告了状,雯静让敬事房换了人,碧霞来求她做主,她高高兴兴的遣了瑞芯过去,就为了将她们几个一道给惩治了……
瑞芯跟了皇后小二十年了,哪能不知道皇后的性子,为着皇上,冲动起来,不管不顾,事后事发了,便想着拿别人的罪过去填,以前也就罢了,可现下太上皇那难受着,皇上那气恼着,几个新晋妃嫔虎视眈眈的瞧着,等皇上下了朝……
“娘娘,如今这情形,死奴婢一个,是不成了,您要想把这事儿揭过去,少说要填上个小主的命了。”瑞芯压低声音说道。
瑞芯想通了,这事皇上还没发话,就已经连她们四个瑞字辈的姑姑打了,真等皇上发话,那必定是冲着娘娘去了,好在皇后娘娘有二阿哥和四公主,地位稳的很,可若不拿出个态度来,皇上不能依。
皇后想法倒也容易,只要这把火不烧到自己身上,怎么都成,因而半点没耽误,梳洗装扮便往前头大殿去了。
坤宁宫大殿上,除了宛瑶和凝碧外,全来了,都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眼望去,一屋子的熊猫。
紫菡与景馨,如姗,那是心虚的,如姗聪慧,一出了事,就知道宛瑶在撒谎,别人好糊弄,就是皇上那边不好说,她怕皇上翻脸,找后账。
贵妃就不说了,自来是个有点事儿就要细细琢磨的人,她身边的瑞春也要去领板子,她思量着,皇上怕是以为她把紫菡给撺掇到景阳宫去的,心里有些阴郁,这件事,她真是没插手,三阿哥这两日不舒服,她这个做额娘的,一直小心看顾着,没腾出手来呢。
莹嫔也有些诚惶诚恐,事情就出在景阳宫,若说她什么也没听见,皇上怕是能把她打成聋子,只盼着她身边的瑞锦受了罚,皇上就忘了,只当是带她受过。
贤妃是真的躲事,她没想到瑞汐背着她,撺掇了紫菡,只念着,以后也不顾什么表姐妹的情份了,她是半点不沾紫菡了,也免得这条命,跟着搭进去。
坤宁宫大殿里,众人大气不敢出,翊坤宫的宛瑶却是睡得香喷喷软乎乎的,花嬷嬷瞧见宛瑶跟刚出锅的包子似的,从架子床里钻出来,心里松了口气。
“娘娘,您小产了,可下不得床榻,得做小月子才成。”花嬷嬷说的一本正经的,宛瑶眨巴眨巴眼,才想起来昨晚儿上的事情来,可她后来睡着了:“嬷嬷,后来怎么着了?皇上没罚紫菡吧?”
花嬷嬷将宛瑶重新塞回架子床,包包子是的给她裹起来,说道:“四个瑞字辈的姑姑,一道都要领板子,皇后跟前的瑞芯那是少不了的,撺掇信贵人的瑞汐更是应该,还有莹嫔娘娘身边的瑞锦,昨个儿在景阳宫怕是看了一出好戏,也得付出代价,另外贵妃跟前的瑞春,之前在储秀宫害得您去了慎刑司,这回算是报仇了。”
花嬷嬷还没顾得上给宛瑶说说,这“六六大顺”是怎么个打法,就见绿豆急急的从外头滚进来:“娘娘,玉常在一根白绫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