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吩咐她做些好消化的夜宵备着。俞叶舟站在楼下,望着他细心嘱咐了几句“大少爷”俞原爱吃的花样,却只字未提在今晚酒宴上灌狠了酒还替他签下了几张大合同的“二少爷”,心里兀自发笑,竟也觉得习以为常。
可能是俞叶舟又碍眼了,俞坤回过头来,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再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毁了自己的前程,就该明白以后会有什么后果!俞家本家和分支上下几百口人,唯有你血脉纯正,堪得起大任。”他背过去,嗓音沉下来,用拐杖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地登上楼梯:“……别让我出手替你解决麻烦。”
俞原亦步亦趋地跟着老爷子回了房间。
扶着俞坤倚靠住床头,俞原似是无意提了一嘴:“骏达那边,我其实也能帮忙……”
“你?”俞坤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你不行。你就好好经营医院吧!该关的关几所,把其中一间做好了就行,别贪多嚼不烂。”
“……”俞原潦草应和着,好容易伺候着父亲睡下了,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间,后牙用力地咬合在一起,手下狠狠地攥紧了金属材质的把手。
接着手机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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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尽人散。
俞叶舟一刻也没在老宅停留,取了钥匙便开车出城。他心里想着要回云城,吴睿似乎发邮件提醒他还有几项文件没有处理妥当,可车子开到高速路的分岔路口时,鬼使神差地,他打着方向盘,驶向了通往m市的高速。
午夜的高速上只有负重的货车在稳稳当当地行驶,一辆又一辆沉甸甸地超过去,俞叶舟透过闪烁的尾灯看过去,仿佛心也沉了下来,被万千种思绪坠坠压着,闷得胸口隐隐作痛。在这种痛里,独有一点馥蜜在暗中发酵,使得那股苦味有了一丝可以回味的甜。
那甜是简单纯粹的,是熬锅里的糖浆,越搅动越粘稠,最终如琥珀一样晶莹剔透。哪怕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也比不上那人亲手拈到嘴边的一颗糖。
他越发想念了。
俞叶舟猛地踩下了刹车,他失神了,好险没撞上高速的护栏,他冲动地开车出来,竟忘了自己还喝了酒。强撑着精神将车开进了服务站,下车买了点面包和水,吃了几口缓解胃部的不适,然后盖着外套躺在后座上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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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跟我说好的……那我要怎么办?”
“……你耍我?!”
“你别忘了……我有什么不敢!”
“……”
夜色如墨,苏杭披着一条薄毛毯,边捧着矿泉水瓶喝水,边斜睨着那钻在角落里不知道正跟谁偷偷打电话的符夏,听这哀怨如怨妇的语气,恐怕是金主。
看来这位金主不是很好伺候啊。
苏杭摇摇头,远远看见符夏终于挂断了电话,咬着嘴唇走回来,视线与苏杭撞在一起的时候,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羞愧,竟然踉跄地躲开了,他攥着手机眉头紧皱,转眼消失在忙忙碌碌的片场里。
那畏畏缩缩的姿态,竟然有点好笑。
今晚本来要拍一场夜闯仙宫的戏,说女主飞鸾被反派抓走,而男主秦昱闲、小魔君苏杭和凡人侠客一起去营救,决斗时还引发了小凤凰的上古神力,算是剧情里的一个小高|潮。这场戏里安排了烟火师和威亚师,届时小凤凰恢复神力时,主演们会在一段空中打斗戏后被威亚吊出仙宫,随后烟火师会将四个炸点进行引爆。
流程已经都记牢了,先地面打斗,然后空中打斗,随后演员冲出仙宫,炸点引爆。
但正式拍摄时,符夏屡屡犯错,甚至在已经练了几百次的地面打斗戏里被群演撞掉了剑,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今天不在状态,一直慌乱走神,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而女主唐灵被铁链锁在仙宫里,戏里需要不断地挣扎,手臂脖颈都被锁链磨红了,这么“被ng”好几次,滋味自然不是很好受,碰巧苏杭站在她身边,听她小声抱怨道:“臭一张脸给谁看,唯恐人家不知道他跟金主吵架了。”
苏杭听着不由笑出来。
导演也看不下去,训斥了几回仍不管用,暴怒之下摔了本子,撂下一句“爱拍不拍”竟直接走回了酒店。一伙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离开,直等了快一个小时,导演还是没回来,副导演便自作主张大手一挥,给大家放了假,说明晚再拍。
临走副导演重重拍了符夏肩膀一下,摇头叹息。
第二天晚上,被劝回来的导演再次坐回监视器前,这次符夏的神色明显比昨晚镇定许多,腰背挺直,长发高束,神采飞扬,颇有飒爽侠客的风范。
苏杭站在一旁,身上已经吊好了威亚,正微微垂首默念台词,他红衣如烈焰,长剑似冰魄,乌发披肩,自是丰神俊朗,俊美无俦,好一个自在风流的小魔君!
众人听副导演说罢戏,站好各自的位置。
此时,一辆漆黑的宾利缓缓驶入了影视基地,无声无息地停在了片场的附近,车中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远远眺望着仙宫前那个红衣如火美得不甚真实的青年,一直拧着的眉头,终于在连续数个小时的奔波行驶之后,在亲眼见到那只小兔子之后,缓缓地舒展开了。
随着眉头一齐舒展开的,还有一直紧皱得发疼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