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王先生返还北疆,在孤另有决断前,不得插手任何事务。”这是傅晏知晓事情经过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
在下这命令之时,他面无表情。与他亦师亦友多年的王显却能看出他此刻心中是气极了的。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和先帝一样,是个情种。王显暗叹。不过更隐隐为趁早除了这隐患而庆幸。
因此他虽知这事儿自己做的龌龊且犯大忌,却是一片问心无愧的坦荡模样,甚至临走之前还故意刺一刺傅晏:“而今向大成与那虞姑娘六礼已成其五,礼法上已是夫妻。我等再插手便是拆人姻缘了。虞先生那里,自有老臣向他请罪!”
说这话的时候,傅晏并没见他,王显只隔着一扇门听到屋子里砸了个茶盏。
傅晏的涵养极好,上一次这般动怒,还是幼时。王显便想起了,那时候,皇后送殿下一只小狗,殿下极喜欢,走到哪儿都带着。王显怕他玩物丧志,便把这小狗从他身边带走。殿下难得求了他一求,求而不得后,生了数天的气......哎呀,那时候的小傅晏粉雕玉琢的,生起气来也甚是可爱,甚是可爱啊!这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王显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愉悦地离京而去。
傅晏虽是夺了他全部的权,却没说断了他的消息。因此离京之后去北疆的一路上,王显还是能隔天获知京城和傅晏的最新消息。果然不负他所望,殿下并未做出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和向大成杠上的糊涂事,而是按照他们之前的谋划,继续推进着他们的大业。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因此王太傅这一路惬意的不要不要的。
然而这好心情,在虞楠裳婚期前三日、接到最新的消息之时戛然而止。
“这小子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王太傅气急败坏:“回转京城,给我回转京城!我要死谏殿下!”
“未得殿下谕令,恕属下不能从令。还请先生安坐。否则休怪属下动粗,将先生捆绑起来了。”解送他的暗卫一板一眼地道。
“你,你可知,殿下这般任性妄为,会有性命之危的!”王显声嘶力竭地呐喊。然而他也知道,这是他一手制定规则□□出的人,无论如何不会违命的。
“不行,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我必须做些什么......”
按照国朝风俗,女子婚嫁前三日开始,当有本家女眷及相好的姐妹们探望陪伴、赠送压箱礼物。不过宏化侯府自月初开始,便由大将军亲卫团团围住,禁止一切闲杂人等出入,所以虞楠裳这出嫁之前,前来陪伴的不过侯府诸女而已。
侯府女眷也是许多日未见虞楠裳了。这大将军着实可恶,人住在他们府上,却不许他们日常过来探望。此时这隔了大半月一见,只觉虞楠裳整整瘦了一圈,面上虽没有显露戚色,神色却憔悴的很。坐在这披红挂彩,锦绣珠宝摆的到处都是的待嫁喜房中,显得格外凄惨可怜。
因此谁敢道一个恭喜。自责不已的桦裳更是一早抱着她哭的哽咽难言。
“好了,别哭了,我有一事拜托于你。”虞楠裳给她擦泪道:“我那小丫头苏子就留给你了,你要帮我把她照顾好,不要让人欺负了,好不好?”
“嗯嗯!”桦裳狠狠点头。
“囡囡,你过来跪下。”老夫人郑重道:“我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
虞楠裳忙舍了桦裳,跪倒于老夫人膝下:“请外祖母训示。”
“你知道,这桩亲事并非我们所愿。呵,这甚至算不上一桩亲事,合亲庚帖上写的又非你的名字。”别人家出嫁,亲人说的是祝福之语,虞楠裳这出嫁,老夫人说的却是这样讥讽的话。向大成送来的四个侍女中名紫电的便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虞楠裳立刻转头怒视:“给我滚出去!都出去!”
“姑娘恕罪,大将军不许我等离了姑娘身前。”紫电赔笑道。四人心中却纷纷在想:我等并非等闲奴仆,而是大将军特训的侍卫。你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竟然如此折辱于我等,且待大将军厌烦了你那天!
“好了,事到如今还和她们置气作甚。”老夫人继续对虞楠裳训话:“囡囡,我宏化侯府不能护你免此羞辱,实是无言面对你,和你的父母。你且记着,当你成亲之日踏出宏化侯府之时起,侯府的荣辱生死再与你无关。你只鼓起勇气向前走,不必回头!”
虞楠裳觉着老夫人这话里有话:“外祖母,是我拖累了侯府......”
“答应我,绝不回头!”老夫人却打断她的话:“如此,我宏化侯府之荣光还有再起的那一日!”
这话的意思虞楠裳更听不懂了,难不成外祖母还指望这从向大成手里恢复荣光?上一句话明明不是这意思......“是。”她迟疑道。
老夫人这才轻叹一口气,端正的身形略颓了颓:“我累了,扶我回房。”
虞楠裳忙扶起老夫人,亲送到门口,外面,她却是无法出去了。
临分手之际,老夫人握住虞楠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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