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只穿了件衬衣就抱着苏栖下山的秦纵已经重新披上了那件大衣,在大衣的遮挡下是被苏栖脏污的衣服弄脏了的衬衫。一路的颠簸让秦纵整齐的头发有些散乱,皱巴巴的衬衣与又宽又大还带着毛茸茸帽子的羽绒服将他生生拉小了好几岁。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脱去了西装革履的秦纵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其实他在苏栖的面前一直都是十分柔和的。
···
冯其一行人果真来的极快,跟苏栖玩的好的工作人员们都在休息的时候流水似的跑来探病,让只用留院观察一天的苏栖的病房里永远都挤得满满的。
碍于最近“灵异恋”风头正劲,程易和姜灵均都没有过来探病。要不是《三尺水》剧组保密措施做的好一直没有接受记者探班,挂着“程易妹妹”名头、同样在网上吸引了不少人气的苏栖这一天的住院生活估计更加难过。
第二天出院的时候,看着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接她的秦纵,苏栖终于松了口气。
“秦先生你来啦!”完全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的苏栖快步走向了对方,笑的格外明媚。
“苏小姐。”秦纵快步迎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了苏栖的手臂:“小心些。”
话里的无可奈何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人精苏栖当然看出了,她早已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无可奈何,但看着秦纵竭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小姐?”秦纵听到笑声有些疑惑,垂头看到苏栖的笑容时自己眼中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他早就知道苏栖有张极好看的脸,也早就知道她的笑容能带给旁人无限的好心情。但每次近距离的看到这张笑脸,都会比上一次更忍不住去进一步接近她。
勾动人心的魅力。
借着秦纵的力走得极轻松,苏栖笑着将垂落下来的发丝挂回耳后。
她将自身的重量大半压在了秦纵的身上,抬起头很是认真的看向对方:“秦先生。”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苏小姐。”
秦纵身上的力道一空,不等他细想苏栖就已经从他身边退开。
心里没来由的也空了。
退开两步的苏栖含笑向着秦纵伸出受伤的右手,补上了初次见面时被越鸟打断了的奇怪礼仪:“我叫苏栖,凤栖梧桐的栖。”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叫苏栖,不是苏弃,也不是苏灵儿。
“秦纵。”
秦纵的手很热很暖,完全不像他本人显露在外的冷冽。
苏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昨天那身戏服已经脏破的没法看,服装姐姐很有心的把苏栖换戏服时寄放在她那里的衣服和手机都送了来。不过苏栖出院时披在外面的衣服倒是秦纵拿来的。
说是那件大衣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已经脏的不行,被他拿去送洗了。
秦纵递新衣递的随意,苏栖接也接的随意。她向来是混不吝的性子,真把谁看做朋友那就是当成了自己人。
苏栖从小就明白,她越是对不看重自己的身份平日里就越是自然,也就越不会让人心中存疑,时间久了自然而然模糊了男女的界限。再好的记性也难时刻记住自己现在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家。
女扮男装时还有好胆跟挚友抵足而眠,这会儿接朋友一件衣服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如今秦纵有多欣喜苏栖的好亲近,日后就要有多发愁。
所谓的一报还一报,也就是这样了。
还不知道自己前路多坎坷的秦纵扶着苏栖上了副驾驶,又帮着绑好了安全带,礼貌的没有过分接近:“我听冯导说放了你几天假,是送你回剧组还是回家?”
苏栖算了算日子,报了自家的位置:“刚巧明天有别的戏,回家更方便些。”
“你伤没好,还是多休息。”秦纵垂眸发动汽车,也没多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苏栖笑嘻嘻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一定不会客气,不过这次不用。明天的戏轻松的很,趴在地上躺尸就好了,一根头发丝都不用着我挪动。你等我发了工钱请你吃饭。”
“好。”秦纵笑笑,认真应下。
目前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支撑苏栖明白大总裁有多忙,或者说是瞎眼的偶像剧影响了她对这个职位的认知。完全不知道对方是百忙之中才抽出这么一点空的苏栖根本不知道感恩,使唤着秦纵带她跑这儿跑那,补给了许多生活用品,将原主那个空落落只比宾馆客房强一点的家布置的满满当当。
“上去喝茶?”苏栖瞥了眼秦纵怀里抱着的簇新茶具与新买的茶叶,完全不为这点小东西就花光了自己所有积蓄而心疼。
酒与茶可都是她当年日日不离口的东西,前段日子天天马尿白水,差点把她憋坏了。
秦纵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腕表,点了点头。
时间还算不上很晚,太阳不过刚刚落下,他稍坐坐就出来。
就算从不涉及那些声色犬马,秦大总裁也知道好的名声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多么重要。
···
劳累了别人一整天,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苏栖将秦纵压回座位上,自己拿出茶具茶叶与矿泉水操办起来。无所事事的秦大总裁在屋主的同意下自己参观起了小小的房间,目光在衣柜外的小几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近半个小时后,苏栖才笑嘻嘻的将小小的茶碗递到了秦纵的手里:“尝尝我的手艺。”
一言一笑里全是志得意满,明晃晃的摆在面上,只等着人表扬。
那茶叶果真香气扑鼻,秦纵不爱喝茶也喝的出好坏,诚心实意的顺着苏栖的心意给出肯定。
被表扬了的苏栖更加笑的见牙不见眼,又给秦纵斟满才拿起自己的杯子啜了一小口,只是一口刚刚还飞扬着的眉梢眼角就全都垂落了下来。
孩子气的很。
秦纵几乎要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她的头,就像之前在剧组看到的苏栖对于曼做的那样。他蜷着手在唇边咳了一声,掩藏住嘴边可能会惹恼苏栖的笑意:“怎么了?”
“我有些想家。”苏栖像饮酒一般仰脖将茶水一饮而尽,虽然还是笑着,却更像在哭泣一样。
她的家乡,有最好的水最好的茶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美人和伙伴。杯子里花光她所有钱财买的茶叶闻着很香,喝起来也不过尔尔。
捏着茶碗的手僵了僵,秦纵看着面前的苏栖,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因为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他能做的只有安静的伪装成空气,不去打扰她。
过了或长或短的不知久时间,苏栖才从刚才莫名的感伤中挣脱出来,满血恢复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苏小公子。
秦纵适时的给出话头:“你会唱戏?”
“那是自然~”苏栖的眉梢又飞扬了起来,刚要夸耀自己近十年的票友生涯时卡了壳——她可是披着苏灵儿的皮——干笑了两声的苏栖指了指衣柜外小几上放着的首饰,“就是明天的电影,扮个小戏子。要不是我有些基本功大概还拿不到那个角色。”
原主确实是有点基本功的,这话算不得假。
静静放在小几上的仿点翠头面里缺了根步摇,也不知道明天……明天去剧组要穿带这身戏服的!
苏栖看着那套劣质的头面,只觉得眼疼。她大手大脚花了一天钱,如今囊中羞涩的她大概赔不起丢了的那根步摇。
“那个……”苏栖脸上堆满了笑,又为秦纵斟了杯茶,“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不小心弄丢了剧组的一顶发簪子……”
借钱本不是难开口的事,但当着人家的面买买买个无止尽转脸又找人家借钱,实在有些丢人。
反应极快的秦纵强压下上挑的嘴角,查也不查点出一沓钱来压在桌上:“要买还是买下一套,不要直说是你弄丢了东西,对你风评不好。”
这样的考虑周到,就算是从不在意陌生人评价的苏栖也忍不住心中一暖。她也不推拒,收下了这片好意:“下月末你要有空,我请你吃些好的。”
她在《三尺水》的戏份再怎么加戏,到下月末也要杀青了,到时候发了酬劳也好好好款待朋友。
秦纵正要说话,就被苏栖的手机震动音打断了。
第一声震动极短,接下来就再也没有听过。
看着一眨眼就跳出来的成千上万条提示消息完全傻了眼,处变不惊的苏小公子瞪圆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默默用已经震麻了的双手捧着还在跳个不停的手机。
电池的部分已经微微有些烫手,屏幕一直亮着,展示着不断涌进来的新消息。一目十行的苏栖眼也不眨都来不及看清哪怕其中一条的内容。无数的消息已经滚成了虚影。
她实在不敢再看屏幕了,晃得她头晕眼花比昨天坠马的时候还想吐。
苏栖从来不是个爱逞强的人,她一向是个有疑问就问的乖宝宝。灼灼的目光投向了对面同样一头雾水的秦纵,
“秦先生,你会修手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