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眼睛一下变成了一种无机质的绿色，还小小地吃了一惊。不过发现江直楠一点事没有，还笑得一脸谄媚，就知道这大概又是一种他们这里的奇怪魔法了。

    “难看死了。”奥斯库对江直楠的新眼镜作出了评价。

    “有吗？”江直楠揽镜自照，镜子里面的男人脸被晒得老黑，头发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剪显得有点长，狭长的眉眼，配上那绿得有点妖异的瞳色，看上去好像确实有点像个杀马特。还是老的那种。

    奥斯库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着镜子里面因为奥斯库的毫不犹豫而窃笑的店员，江直楠没好气地瞪了奥斯库一眼，他这么一大把年纪还cos乡村非主流到底是为了谁啊！

    “你给我戴。”察觉到江直楠刚刚那一眼里面的森然之意(其实并不是，只是因为是江直楠要求的，又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所以奥斯库就答应了)，奥斯库终于松口了。

    江直楠立刻从揽镜自照的哀怨中活了过来，重新洗了手，选了店里据说是最舒适的一款美瞳准备帮奥斯库戴。

    奥斯库坐在凳子上，按江直楠要求地仰着头。江直楠一手拿着镜片，一只手抱着奥斯库的头。为了更好的固定，也为了奥斯库维持这个姿势可以舒服一点，江直楠让奥斯库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因为身高的原因，江直楠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奥斯库的机会。天然生成的绿眼睛和美瞳还是有很多区别的，江直楠第一次发现奥斯库眼睛的绿色其实有些发蓝，在明亮的光线下看起来仿佛带着一点灰，晶莹剔透，焕发着一种镜片所没有的活力和神秘。

    黑色的美瞳戴上以后，奥斯库的面貌看起来逊色了一些。黑色这种暗黑幽深的瞳色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奥斯库的气质更为契合，但是由于镜片的遮盖，奥斯库眼睛里那股野性的力量被隐藏了，奥斯库看上去更像一个十分俊美的普通人，不会再让人有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了。

    奥斯库适应了一下自己新的眼镜，得到回去之前就可以摘下来的承诺以后，终于勉强戴在眼睛上，随着江直楠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奥斯库看着美发店门外张贴的各种妹子的头像，这回学聪明了，没有跟着江直楠就进去。

    “染发。”江直楠有点头疼，他很担心奥斯库不同意店里的人把他头发染成黑色，他还记得奥斯库对于发色是怎样的介意。

    “像换眼睛的颜色一样吗？”

    “是的。”

    “那要换成什么颜色？”

    “换成黑色行吗？”

    “还可以变回来吗，像摘掉眼镜那样？”

    “已经染过的就不可以，但是你新长出来的头发还是绿色的。”

    奥斯库思考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进店以后，妖娆的店长一直夸奥斯库的绿头发染得特别好，问是在哪里染的。这个问题显然谁也回答不上来，奥斯库和江直楠都表示沉默。

    头发染成黑色以后，奥斯库看上去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原本就和西方人的长相有一点区别，他的面貌似乎更像印巴人，只不过他的皮肤要白皙许多。头发和瞳色都变成黑色以后，他看上去完全可以说是混血的中国人了。

    “等会我要带你去办一个假的身/份/证，有了这个身份证明以后，你在我们这里做一些事就会很方便了。比如住店，坐车去外地，找工作等等。”其实江直楠也不知道现在的假/证能不能做到这些事情，他所说的只是他期望的。他希望奥斯库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哪怕是伪造的。

    “你现在是黑头发黑眼睛了，到时候我们就跟办/假/证的人说你是新疆人，你说怎么样？”江直楠有点兴奋地喋喋不休。

    奥斯库看着江直楠，沉默了一会：“没有拿到十样秘宝之前，我不会离开蓝岛。”所以不需要搭车去外地，也不需要找工作。即便住店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不是会经常发生的事情，他可以用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江直楠还没有反应过来：“你拿到了以后就用得上啦!”

    江直楠说完看奥斯库没有反应，才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奥斯库从来没有说过他拿到十件秘宝以后就要留在这个世界生活。他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的力量刚好在这里被限制住了而已。奥斯库努力学习这里的知识文化给了他一种一厢情愿的错觉，他以为奥斯库就像他班上的那些学生一样，现在拼命地了解这个世界，以后就会像种子一样去到中国乃至世界的各个地方。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里原本就不是魔王殿下的世界。

    “我忘记了，你拿到以后也不一定用得上，哈哈哈。”江直楠抓着头发有点尴尬地笑了起来。

    “你是希望我留在这里生活吗？”奥斯库看着笑得有点傻气的江直楠，轻声问道。

    “什么？”街边行驶的车辆突然发出刺耳的鸣笛，江直楠没有听清奥斯库到底说的什么。

    “我说去办一张你说的那个证。”用不上也没有关系，就当做旅途的纪念品。奥斯库在心里想。

    “噢。”江直楠不知道奥斯库为什么突然变了卦，不过魔鬼的心，海底的针，谁知道呢。

    江直楠带着奥斯库往天桥那里去，心情不可否认地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但是也就是一点点而已，因为他早知道，生命的旅途最终是孤独的，那些你重视的旅伴，终究都会离开。江奶奶，江直桐，还有他的学生们，只是早晚的问题。奥斯库，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