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黑漆漆的,只开了一扇小窗户,便是小窗户还是用木板钉死了的。 里头什么都没有。
林姨娘早就从窗户那处听到苏皖凉的声音,此刻只是装做不知。春白点燃了油灯,屋中便看得一清二楚。
只有一架破旧的木床,上头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潮湿又脏污。
而不远处有一张木桌,还有一个草蒲团,一台泥做的观音像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林姨娘就跪在草蒲团上,闭着眼,似乎真是诚心祈祷的模样。
苏皖凉在木桌前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环视周围。想来这次父亲是真对林姨娘动了震怒,屋中这般,林姨娘当初那么对待他们姐弟,又参与了毒害她林姨娘的那件事,可曾想过今日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林姨娘双腿已然跪的麻,膝盖又痛又痒,此处潮湿不通风,一遇到下雪便会寒风刺骨,而这会又是寒冬腊月,不过几天,她竟落下了风湿的毛病。可苏俊华又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探视。今日倒是来了探视的人,却是她恨毒的人,苏皖凉。
林姨娘本想不理苏皖凉,无奈苏皖凉太沉得住气,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坐在屋里。而她双腿跪的实在难受,终于睁开眼睛,语气刺耳,如同晚年颓废不堪的老人一般,道,“你来做什么?”
苏皖凉微笑着看着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林姨娘在此修身养性不过几日,竟似乎也沾染些许的佛家之气,瞧着云淡风轻了许多,似乎也极为与佛家有缘分呢。。。”
林姨娘气急,她竭力装作仍旧同以往那般清高温婉的才女模样。可低头审视,衣裳上沾染了污渍和脏迹,瞧着便是异味难辨的。
也因为锁在这个地方,不能同往日一般每日沐浴,浑身散着一股恶臭。原本骄傲的一头长如今乱蓬成一团,蓬头垢面的。至于容颜……。闭着眼睛,林姨娘也能想象的到自己如今有多丑陋。
在苏皖凉含笑的目光面前,林姨娘竟有一种被扒光了衣服仍到市井中任人观瞻的感绝。这样的感觉令她如何接受。
她抬头看向苏皖凉,苏皖凉一身淡青色丝纱织的绣花长裙,乌雪肤,唇红齿白,便是在阴暗的黑屋中,浑身上下也好似有着一层熠熠的光彩。
这光彩令她只不过是坐在木桌之前,却好似坐的是天下高贵的位子。
那含笑的目光俯视过来,便似看尘埃中的一只蝼蚁,神情不屑一顾,尽是嘲讽。
林姨娘浑身起抖来,苏皖凉越是光鲜亮丽,她越是狼狈不堪。这一刻,竟让林姨娘想到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云浮梦时候的场景。
许多年前,她享誉京城才女之名,无论是诗画皆是她所擅长,那时,她容貌美丽,风姿绰约,便是所有男子倾心,女子妒忌。
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嫁入高门大户,只因为她的父亲是府中庶子,连带着她的身份也不高。也不被那些夫人所看好。
那些权贵,高门,能将她娶回去,但是却只能许她妾位,却不能做正妻。
那时的林姨娘心比天高,一心要攀上一门好亲事。
而正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苏俊华。苏俊华是朝廷新贵,生的儒雅英俊,风度翩翩,可是这样完美的人,她倾心的人,却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到最后要娶的人也不是她。
林姨娘曾远远见过云浮梦一次,那时候传闻,苏俊华要与南疆棂府之主的小姐云浮梦成亲,林姨娘偷跑到苏府门外,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那个笑容肆意飞扬的女子。她一身白衣猎猎,眼睛里却是温暖淡冷的笑意,但是不经意举手之间的高贵,典雅,风华,却是无人可及。显然是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她的父兄也定然是宠爱她的。林姨娘心中便升起了一种极其复杂,阴暗的心情。
她想,凭什么这世上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别人渴望的一切,我心心念念的却是终生也得不到?
她嫉妒,她嫉妒的了狂。
她想,要是让这个女子最后孤独凄然的死去,到死也要背负着永远也不能洗刷的屈辱该是什么样子?而那个爱着她的男人心里又会怎么想……那一瞬间,林姨娘心里的阴暗无法控制,而她却也任由心里的情绪蔓延……
就在那一天,林姨娘改变了主意,她想,就是要做妾也要进入蒋府,不为别的,就为了让那个女人永堕黑暗,永远不见天日。从此让她变得扭曲和不幸。
她做到了,她进了府,逐步设计,汲汲经营,但是苏俊华却依旧偏心看着那个贱人,不过,终于,她的机会来了,她与那个人合作,一点一点的给云浮梦下药,她以为她还需要再等很久,没想到……云浮梦竟然在皇宫却得罪了皇后!!!
而之后,云浮梦死去,她生的孩子却突然不被苏俊华喜爱。甚至冷漠对待!直到林姨娘死去,林姨娘以为这一生就算是将云浮梦踩在脚下了。谁知就在现在,她看着一身青衣的苏皖凉坐在暗光处,眼里流露出的不是当年温婉如水的笑意,而是将她看透的嘲讽,仿佛嘲笑一个跳梁小丑的不自量力。
林姨娘尖叫一声,猛地扑向苏皖凉,她想抓花那张脸。可春白的动作更快,飞起一脚便将她的膝盖踢折了去。林姨娘猛地栽倒,跪在苏皖凉面前。
苏皖凉看着她,淡淡道,“林姨娘,跌入地狱的滋味可好?”
林姨娘一怔,突然狂的大笑起来,她指着苏皖凉的鼻子,“贱人!与你那个无耻的娘亲一模一样!”
“啪”的一声,春白递上帕子,苏皖凉轻轻擦了擦手,瞧着被打的目瞪口呆的林姨娘,微微一笑,“林姨娘,祸从口出。”
林姨娘狠狠咬牙,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她索性是破罐子破摔了,道,“你这就生气了?看来你很护着你那个短命娘嘛。可惜啊,当初她死的时候你没看到她的惨样,哈哈……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苏皖凉目光微微一动,仍旧没说话,林姨娘还在继续,“哼,你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吧?当初她身子不好,我只是假装关心关心她,装点可怜,就吩咐厨房给她送补药。那个贱人一看是我好心送来的东西,便毫无顾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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