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周磬疲倦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她知道周磬所言为何,也笑了笑:“谁都会遇到几件不顺心的事。”
周磬脸上因为情绪起伏而带来的红晕还没有消退,慢慢抿着玻璃杯里的水,没再说话。
头一次见到周磬红扑扑的脸蛋,许慕然还觉得挺新奇的,不禁出言道:“周老师,你脸红了……”
“哦,”周磬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估计是太激动了。”
许慕然一时嘴快:“为什么?”
“为什么?”靠在沙发上的美人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悠悠道:“见到想见的人了,自然就激动。”
啊,想见的人。许慕然麻木地想,想见的人……
等等等等……
那不就是她自己吗!!
她干嘛要问这种问题啊?!
于是周磬又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许慕然短暂地变成蘑菇的模样,直到对方为了转移话题而手足无措地问她:“你饿不饿?要不要下碗面给你吃?”
周磬想了想,十分愉悦地应道:“要。”
——她真是……越看越有意思。
许慕然转身钻进厨房,洗洗切切半晌,才想起来要问问周磬喜不喜欢吃这类浇头。她边擦手边问道:“周老师,你吃不吃青椒?”
“周老师?”
“……周磬?”
她疑惑地出了厨房门,讶然地发现周磬已经睡着了。
看来她的确是累得狠了,直接就着靠着沙发的姿势进入了梦乡。
许慕然熟知自家沙发的缺点:看电视的时候坐坐还行,坐着睡久了肯定硌得慌。她走到沙发跟前半蹲下,准备把周磬扶平,免得她起来的时候浑身不舒服。
许慕然扳过对方的肩,仔细地将周磬放倒在沙发上,却忘了自己正顾此失彼,只顾着上半身,没顾着周磬的胳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瞧见一道黑影,以及感受到……
对方堪堪擦过自己耳际的指尖。
明明都不能确定指尖跟耳廓有没有接触;明明都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可能是气流,也可能是静电,更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只是她在那一瞬间产生的错觉。
许慕然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已经微微泛红的右耳,视线凝在了周磬刚刚擦过(?)自己耳廓的手上。
那只手的虎口处泛着淡淡的青黑色,许慕然知道那是什么:她嗅到了些许油性记号笔的味道。
她突然毫无端倪地想起前几日的夜里,周磬用这种没有防备的姿态,放在她送给自己的饼干盒上的那只手。
那只她在某种恍惚情况下,鬼使神差地,握在掌心过的手。
许慕然抿了抿唇,去卧室搬了薄被给周磬盖上,去厨房熄了火,只开了一盏阅读灯,便坐在餐桌旁开始写稿子。
删删写写半个小时后,她悄悄回过头看了一眼。
睡着的周磬看上去比平常幼稚了些——在梦里蜷成婴儿卧于母腹中的姿态,未施粉黛的颊上因为温度而染上了极柔的绯色。
此时夜幕已至,月亮慷慨地洒下缱绻柔光,悄悄地攀上盘缘在阅读灯里的钨丝,冲安静的两人做了个鬼脸。
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地,许慕然轻轻笑了笑。
——晚安,周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