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陶从吏部司中出来,下人跟着打点扶上马车。且看主子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询问。“大人可有何不妥?”
蒋陶上了马车。“与你说也无用,回驿馆吧。”
“是大人。”
下人收了小板凳,坐上马车驾马。马车恰好回身,便见一顶四抬轿子朝吏部司走来。这轿子样式倒是普通,却要比一般四抬大轿要更敞阔些,带了两位带刀随从,昂首阔步在极寒下也不见畏缩。抬轿之人丝毫不把他们的马车看在眼里,直接便停在了他们前头。
“为何还不走?”
“这……”下人无法。“大人,前头停了顶轿子。”
蒋陶掀开帘子,便见前头停着的轿子,带刀随从拉开轿帘,轿门还关着。那轿门雕刻着精致的山水纹路,哪怕是在这冬日不见阳的情况下,还反射着光滑的亮光。
蒋陶一看,便知对方不是普通人。
带刀随从敲了敲轿门。
“大人,到天明吏部司了。”
蒋陶听着带刀随从说话。轿子里头传来一声不慌不忙略显年轻的慵懒声音。“地上积雪多深。”
“回大人,1寸有余。”
“这天明吏部司偷懒功夫倒是一流,门前积雪也不清扫干净。抬进去吧。”
“是大人!”
带刀随从也不质疑不阻拦,直接领命便放下轿帘,到吏部司看门侍卫处禀告。
离得远了,也不知二人说些什么。那看门侍卫朝带刀随从握剑行礼,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带刀随从示意抬轿下人,下人稳稳当当的抬起轿子,就这么招摇着抬进了天明吏部司。
“你且去问问,适才轿子里的,是什么人。”
蒋陶吩咐下人。
“是,大人!”下人得了令,便急忙去问,这跑回来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回大人,说是庄侍郎坐轿……”
蒋陶一个不稳,差点跌下马车,还是下人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庄侍郎!你没听错?”
“没错大人。小的听得清清楚楚!”
下人还不知怎么了,回答得很是肯定。直接戳破他主子最后的一点侥幸。
他只听自家主子瘫软在轿子上,嘴里迷迷糊糊的念叨着:“这可怎生是我,我这有眼无珠的,竟然就这么看着。”
他还没能出发去瑞丰,却把人得罪死了。
只求那位大人没有出轿,未能知晓是他。
轿子一路抬到吏部司大院,这才端端正正的停了下来。轿帘拉开,轿门被人从里推开来。根骨分明的手搭在下人的手臂,缓慢下了轿子。
庄曜玥身高临近八尺,人群之中也是秀雅拔尖的个头。他头戴平施两脚乌纱帽,身着上好丝绸绣制的红色团领衫,束带公服。这官服,品阶越高颜色越是鲜红,站在这白皑皑的雪景中,犹如傲立的一枝火色桃红一般。
足下官靴不见湿渍,甚至干净。
下人从轿中拿了一身灰色狐制裘衣,通身一个颜色,恍若一体,可见精致。不知得如何挑选,才做得到这样的程度。下人恭敬的将裘衣披在庄曜玥身上,这才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庄曜玥侧头去看那下人。弱冠的形貌,更多的是少年模样,却带着与身俱来的疏离感,很是高贵清华。脸庞光洁白皙,棱角却分明冷峻。剑眉英挺,一双黑眸里蕴藏着深不见底的锐利,泛着孤傲冷清的色泽,睫毛密扇,轻轻一扫甚是逼人。高挺的鼻子和薄唇勾勒出肃然的模样。
仅是一个侧脸,便让下人吓得是浑身发抖。下人惧怕自己的擅作主张主张,连忙跪下,连呼吸都静止了下来。
“起来吧。本官还没说话,你跪些什么?”
庄曜玥的声音平稳清冷,连丝起伏都难以窥查。
“庄侍郎好生威风,在我这吏部司里,还拿捏着你那侍郎府的做派。”闲着无聊的杨鸿站在窗前,拿着折子朝庄曜玥摆手。
“呵……”庄曜玥冷哼一声,稳住裘衣便抬脚走入屋内。
“谢大人!”下人朝着庄曜玥行了个大礼,额头间竟落下几滴冷汗来。
庄曜玥没有理他,倒是进了屋,带刀随从从外头关上门。那杨鸿也不再打趣,将窗户关上。
“庄侍郎,你说你,别成天板着一张脸。小小年纪,都快要比上兵部那些木头人了。”
庄曜玥眼角看了眼书案上的两个茶杯心中了然。脱下裘衣与杨鸿对面跪坐。“蒋陶来过大人这了?”
“刚走。与你前脚后脚之差。许是没认出你的轿来。”杨鸿说着,又管不住嘴。“也就是这些京外人才不识你庄侍郎的坐轿。这特制木料,比寻常轿子重了整整两倍。八人的大轿四人抬,这雪地里,也不看看那些抬轿武夫的步足,丁点眼色都没有。”
“杨吏司,杨大人。”庄曜玥正色的轻拍了下书案。“大人是想说,这便是吏部司门前留雪的原因么?”
“哈哈哈。”杨鸿放声大笑,摸着胡须,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你也没给本官好看,轿子都抬到本官吏部司里来了。就算这天明与你交好,你也不能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也不怕东大人隔阂。”
庄曜玥拿起眼前茶杯,放在杨鸿跟前。不急不慢的道:“杨大人为了让下官难看,报这推荐之仇,又是败坏下官名声,又是故意门前留雪。想必下官让人抬一抬轿子,东大人也是会理解的。”
“无趣!真是无趣!”杨鸿失了兴致,收起眼前的茶壶茶杯,将旁的一摞折子全部推到庄曜玥跟前。“你要的东西,本官日夜忙碌,帮你给找出来了。不过你也真是,做事想一招便是一招,也不知皇上是如何被你说服的。明明说好半年后才实施的计划,却一声不响的提前了。打得本官如此措手不及。就连六卿都被...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