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就在等这句话,鬼桑闻言立即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以属下愚见,我们其中定有细作……若论对我方情况能到了若指掌的程度,除了我们自己人,还能有谁?”
百里扶苏闻言神色稍凝,追问道:
“可有怀疑对象?”
鬼桑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瞥了百里扶苏一眼,后者顿时明白过来,似笑非笑道:
“先生,本王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鬼桑颔了颔首,作洗耳恭听状。
“先生若是何时能不再这般卖关子,本王只怕能多活两年……”
“子隐知错,还请王爷勿怪!”
子隐是鬼桑的表字,他如此自称,自然是读懂了百里扶苏的调侃,亦是为自己谋取了一段安全距离,只因他首个怀疑的对象正是此时独得“恩宠”的半夏。
“要是搁平常女子遇到这种厮杀怒吼的场面,只怕早就失声尖叫,手足无措了,但半夏姑娘却临危不乱,有勇有谋,显然非一般宫女可比拟,而且其读心之能亦非常人能及,就算是子隐亦难以望其项背……”
鬼桑的怀疑倒也并无道理,若说对此次侦查行踪最熟悉的,自然非侦查队中的几人莫属,然而除半夏之外的其余众人皆跟了百里扶苏多年,其中有细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加上半夏的读心术实在是有些离奇,若非受过特殊训练,绝难到达闻声识人的境界。
这一点,就连擅长问卦识人师承名门的鬼桑,也难以企及,若说半夏只是一个普通宫女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这个道理百里扶苏自然明白。
“这事儿本王倒是有心试探过,她倒是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这项本领倒也并非特殊训练而得,而是天赋所致……”
接着,百里扶苏便将窝棚遇险的种种与鬼桑娓娓道来,其中当然有意隐去了部分不堪的狼狈境况,但对半夏的机智应对和舍命相救倒是一丝不漏地讲了来。
鬼桑听后,思索了片刻,方才回应道:
“如此看来,倒是子隐多虑了,看来细作也可能混在军营之中,毕竟知道此次侦查行动之人不止几人,而且军营人多嘴杂,难免走漏风声……”
“那也未必,且看她接下来有何行动,再观后效吧……”
面对百里扶苏这前后矛盾的回应,鬼桑点了点头,顺势接口道,“也好,反正凉城的探子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应有确切的消息了……”
只见百里扶苏点了点头,一头扎进折子里,鬼桑自然也跟着重新拿起折子。
然而,不到片刻,却听百里扶苏突然喃喃自语。
“不过那长戟若是再偏一分,只怕早就命丧当场了……”
鬼桑听得不甚分明,愣了片刻,疑惑道:
“啊?王爷,你说什么?”
“这不是薛神医的诊断结果吗?”
鬼桑顿时反应过来,他是在谈半夏的伤势,忙点了点头,确定道:
“确实如此,那银线向来运戟如神,能从其手下生应该算是奇迹吧……”
百里扶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岔开话题,道:
“对了,先生,凉城的使者就交给你了,劳烦费神!”
一经提醒,鬼桑这才想起凉城来的使者尚被晾在花园里,无人作陪。
每次一到这种谈判时刻,他的主子是能避则避,能退绝不进,关键是从不给他思考时间,每次都是“临危受命”,鬼桑苦笑一声,认命地拱了拱手。
“那属下先行一步!”
望着鬼桑推着轮椅离去的背影,百里扶苏低声自语道:
“若她真是细作,又岂会舍命救我?”
那张随时都笑意盈盈的容颜突然浮现在眼前,百里扶苏摇了摇头,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