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容嬷嬷一惊,心知公主这是动了怒,连忙惶然下跪,“公主息怒”,太后再如何宠她,她也只是个下人,公主若要处置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在她身后,四位宫女齐齐下跪,“请公主息怒——”
“息怒?”
昭华公主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言论,她讥诮地扬唇,起身,抬脚将坐下的红木圆凳踹道,指着容嬷嬷,训斥道:“你们这样欺辱本宫,却叫本宫息怒?容嬷嬷,你倒是来告诉本宫,对着这一大叠宣纸,本宫该如何息怒!平日里,本宫瞧你年纪大了些,又是在母后身边当差的,便事事对你礼遇了些,你倒好,本宫问话,你顾左右而言他,一口一个母后如何,你这是拿着母后来压本宫?母后身边有你这样奴大欺主的狗奴才,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你当本宫是死了的吗?”
容嬷嬷跪在地上,哭嚎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老奴决定没有这个意思,请公主恕罪……”
昭华公主骂着,手扶着额头,似是被气得不轻,秦嬷嬷连忙上前安抚着,看着昭华公主的眉眼间满是慈祥担忧,头一抬,她眸光渐冷,扫向跪在地上容嬷嬷,不管怎么说,容嬷嬷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公主今日若是处置了她,日后难免会落人口实,被人诟病,便是太后那边,也说不过去,她见公主只是垂着首咳嗽,并没有开口下命令,便知公主这是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警示她们,当下高声劝道:“公主,快消消气,若是为她们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容嬷嬷这一路走来,已是辛苦,她口口声声提及太后,怕也是担忧公主思念太后心切,公主教训了,她们记在心上,日后定然不会再出错,公主便饶过她们这一回吧。”
“公主恕罪,老奴日后再也不敢了”,容嬷嬷闻言,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还望公主饶过老奴这一回,老奴在这里给公主磕头了……”
待容嬷嬷磕了七八遍之后,昭华公主这才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眸,扶着胸口叹息,“起来吧。”
她眸光落在宣纸上,冷笑一声,道:“本宫病了一场,身子虚弱,眼光涣散,太医说需要好生静养,这佛经……本宫便是想抄,也无能为力,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本宫若是不顾自身能力,硬撑着抄写,身子亏损,才是最大的不孝,知道的,会说本宫心系母后,一片孝心难能可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后可以刻意打压本宫呢,本宫又岂能让母后背负上这等骂名。”
这容嬷嬷也是个颇有眼力之人,被她一通训斥后,知道她是个硬茬,便乖了不少,闻言,连忙点头,应声道:“公主教训的是,确实是老奴考虑不周了,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做?”
“还用得着本宫教吗?”
昭华公主扯着唇角,冷嗤一声,凉凉道:“这抄写佛经是谁的主意,便让谁自个儿抄去,这可是替太后祈福的美差事,保佑母后圣体安康,松鹤长春的重任可就落到了她的头上,她对母后的真心有几分,孝顺又有多少,可就看她愿抄写多少佛经了。”
容嬷嬷浑身一僵,连忙垂下首,眼眸子转了两圈,拿定了主意,恭敬道:“太后一心向佛,每日里亲自抄写佛经为皇上,为江山祈福,昭华公主甚为恭孝,原想为太后抄写佛经,保佑太后平安万福,无奈身子亏损,日日被病魔折磨,虽有心而无力,朝阳郡主心地善良,一颗孝心足以感动天地,自当虔心为太后抄写二百遍佛经,为太后,为公主祈福。”
安宁郡主坐在一旁,瞧见此景,看着昭华公主的眼眸满是钦佩。
高!这一招实在是高!
先抬出太后,再抬出她自己,这差事落到了朝阳郡主头上,她平日里不是最会讨好太后吗?如今便将这讨好太后的机会送到了她手上,倘若她不接,或者是办不好,可就要落得一个偷奸耍滑,不忠不孝的罪名,这可是与她平日里的行为背道而驰。
两百遍佛经啊,哈哈——那还不得抄到手抽筋?
安宁郡主抿嘴偷笑,真想去瞧瞧李清漪那贱人接旨时的模样,那脸色,一定会精彩万分。
她既然有胆量算计昭华公主,也该让她尝尝这恶果!
“嬷嬷通透”,昭华公主点了点头,一挥手,吩咐道:“秦嬷嬷,将本宫最喜爱的那对金镶红宝石双龙戏珠手镯送给容嬷嬷,另,给四位宫女一人赏一对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和玉如意。”
“多谢公主”,五个人愣了愣,你看我,我看我,终究是齐齐跪下来领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