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亚做了个梦。
梦到八岁那年被绑架的事。
地方很黑,很高,很大,八岁的小希亚以为是个仓库。
电视剧电影上犯人绑架孩子五花大绑后基本丢在仓库,等待机会借着轮船水运出去,因为水运不如火车动车查得严,更容易些。
被救出来后,才知道关押她的地方是个地下室。
小希亚勉勉强强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抱着膝盖的男孩。
妈妈说过,如果遇到那种无论你和他说什么他都像是没听到似的不看你不理你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那样的是自闭症儿童,不要和这样的人说话。
小希亚很困惑,因为妈妈说的话和爸爸说的不一样,她不知道要听谁的。
爸爸说,“这个世界有很多好人和坏人,希亚还小,不会判断怎样的人可以深交,怎样的人只能浅交,怎样的人不能理会。现在爸爸只能告诉你,要学会用一颗善良真诚的心去看待对待这个世界和人。”
小希亚更不明白了,歪着小脑袋问:“爸爸,好人就是会摸摸希亚的头给希亚糖果吃的李奶奶,坏人就是那天街上看到的抢漂亮姐姐包包的杀马特哥哥吗?”
林瑟默了一会儿,虽然不全面,但希亚说得也算对。
女儿还小,不能说太复杂的东西。
“希亚说的是小好人和小坏人,还有大好人和大坏人,以后爸爸会告诉你怎么区分的。”
小希亚年纪是小,懂得不少,兴奋地小脸通红,手舞足蹈:“希亚知道!大好人就是抓坏人的爸爸,大坏人就是被爸爸抓的!”
当时,林瑟哈哈一笑,抱起希亚狠狠亲了一口。
小希亚以为那是对的,所以她善(十)良(分)真(好)诚(奇)地去问那个背对着人蹲在厕所门口的孩子。
然后,她被绑架了。
爸爸说的不对!
她善良,她真诚,但这个世界坏人太多,骗子太多!
小希亚一开始不想理会那个妈妈叮嘱过不能说话的自闭症儿童。
仓库太黑,太/安静。
小希亚一步一步挪到男孩身边。
她不敢突然开口和他说话,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袖子,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还没被挣开,松了口气。
之后的梦有些乱。
看不见脸的人鞭打孩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孩子,赤身*布满红痕的孩子,死灰绝望的眼神,充满*的眼神……无数没有规律的画面交织成一个杂乱的梦境,理不出头绪。
梦里,一如既往地看不清男孩的长相。
这一次,希亚听到他的声音,稚嫩的,坚定的:
“私の名前、安倍晴明。”
希亚醒了。
满头大汗,背后的冷汗浸湿睡衣,她不由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什么不好的东西惦记上的阴冷。
“安倍晴明?”
印象中穿着蓝白狩衣的男孩并没有对她说过这句话。
如果有,也应该是被救出来后的那个拥抱,他说的是英文,磕磕绊绊,带着严重的日文口音。
当年八岁的希亚听不清楚,记不得,为什么十年后的她会做这么个奇怪的梦?
希亚转头一看时间,凌晨三点,杭州那边是白天。
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替我占一卦。”
秦晓明放下手里的验尸报告,摆手示意助手出去,顺便带上门。
等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社会主义现代化生活与神神鬼鬼的占卜八卦格格不入,秦晓明是天天和尸体器官打交道的法医,是科学界的典范。
与此同时,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占卜师。
与动漫电影中玩笑般拿着一颗水晶球念嘛哩嘛哩哄说一堆星座恋爱大同小异八卦史的占卜师不同,秦晓明以秦代铜币为工具,三天一卦,非常灵。
秦晓明不轻易启卦,启卦,必有灾。
希亚说不出心里的不安是什么。
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的预感一向准,只要是坏的。
“说不出,总有不好的预感,帮我占一卦,你这几天没动吧?”
秦晓明从贴身口袋摸出三枚泛着青铜锈迹的铜币,眼深了:“没。”
“你等等。”
秦晓明拉下百叶窗,锁好门窗,确定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后,洗干净双手,重新坐回桌前。
以往卜卦,为表虔诚,他不会在办公室随意占卜。
今天情况显然不允许。
美国这个时间点,希亚很可能是从梦中惊醒,以她精准到可怕的不好预感,怕是真有事。
古有龟壳占卜,今有手指占卜。
秦晓明静下心,把三枚铜币放在掌心,双手合十,静放十秒。
忽地,往空中一洒。
三枚铜币诡异地违反地球引力定律,360度翻转一圈,平平地落在掌心。
秦晓明哑了半晌,“红鸾,故人,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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