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依然带着斗笠,低垂着头,上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
月色肃杀,他将绑在门上的铁链拆下来,一头绑在腕子上,一头拖在地上,一步步朝姚鸢逼近。
链子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令人齿寒,但是更令人害怕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的死亡气息。
姚鸢退到墙角。
这个男人绑架她时动作熟练心思沉着,显然是个职业惯犯,杀起人来自当不会眨眼,可是雇用他的主顾既然让他给自己准备了两床被子——还是崭新的被子,显然没想杀了自己,除非这一天之内发生了什么变故,令主顾产生了灭口的念头。
难道王爷当真放弃了她?
不,不对,这时代没有远程通讯工具,消息从帝都传到京州,再将王爷的反应传回来,一天绝对不够。
这么说,主顾的诉求还没得及得到反馈,要杀死自己的,是眼前这个杀手。
他有什么理由对自己痛下杀手?
难道他与主顾之间因为价钱问题产生分歧,恼怒之下决定撕票,故意给主顾找麻烦?
不太可能,主顾连王爷都敢得罪,一定是有背*景的,不会这点银子都没有。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他与自己有私仇!
一念及此,姚鸢脱口叫道:“徐太太恨错人了,徐府的落败与我无关。你若杀了我,她们一家也免不了被流放的命运,你若放了我,我自会在王爷跟前求情,至少留下她一儿一女。”
这个牛吹得有点大,她在王爷跟前哪有那么大的脸。但此刻为了自保,也不妨吹一吹,她自来到这世界,唯一结的仇便是徐太太,这杀手九成九是她派来的。
徐家已经没落,钱权皆空,到了这不田地还能驱动杀手冒着巨大风险绑架自己,足见他与徐家有情义上的牵扯。
如果她猜的不错,那么不管是为情还是为义,为徐家留下一儿一女这个条件一定能打动他。
铁链拖行的声音果然一顿。
事实上,徐家乍逢巨变时,徐太太根本不能接受。徐员外卯足了劲儿巴结王爷,在他驾临瀛洲之前便重建客房,买来少女,还花费巨资请教习先生,他一门心思想做官的渴望,徐太太看在眼里,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犯糊涂刺杀王爷。
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姚鸢在她手上吃过亏,所以一旦得宠,便在王爷耳旁吹风,陷害她的丈夫,还害她一家!
她将家破人亡的满腔怨愤都发泄到姚鸢一人身上,日夜诅咒发誓做鬼也不放过姚鸢。收押在瀛洲知府衙门时,她曾求那个替他找猎户的远方表哥,他却畏惧王爷的权势,生怕得势的姚鸢细究猎户事件,牵连了自家性命,躲得远远的,极力撇清与徐太太的关系。
徐太太埋怨天道不公,日夜以泪洗面,居然泣出血泪来。
没有想到,在她感到绝望之时,一个满脸都是刀疤的男子却悄悄跟上了押解的队伍。
他想救大小姐!
徐太太从大女儿那里得知,他原是某个商船上常年带锁的一个奴隶,有一次她代替父亲去船上点货,大风一吹,差点落水,这个人拉了她一把,她感念在心,出钱买了这个奴隶,后来将他的卖身契撕掉,还他自由,他应该是出于感恩才来搭救。
然则徐太太从她与那刀疤脸之间的眼神交流看出来,他们之间有感情,尤其那刀疤看大女儿的眼神,痛惜缠绵,显然情根深种!
徐太太正愁没人被她驱使替她报仇,刀疤脸的到来又让她重新燃起复仇的希望。
她对刀疤脸说:“倘若你真是个男人,就该先报了我家的血海深仇,再来接走贞贞,否则就算你带走了她,将她害的家破人亡的人还在富贵窝里逍遥自在,她又有何颜面与你厮守?她日夜都想着惨死的父亲和在边关受尽这么的母亲兄弟,岂能安然苟活?”
刀疤脸问大小姐的意思,贞贞看一眼母亲,对他点头道:“父亲被害,我们全家蒙受不白之冤,若不能报了此仇,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刀疤脸不惧死,见大小姐态度如此,便与她相约:“若能手刃仇人归来,我再接你远走高飞,若辜负了小姐的期待,我们地府再见。”
而后便先入帝都,寻找机会刺杀姚鸢。
经过多日观察,他发现王爷在时,凤尾巷戒备重重,连个苍蝇也难飞进去,而王爷走后,另有一批人严密保护或者说监视着那个小院,他依然没有机会。
苦苦等待多日,正自苦恼,忽然有个小白脸找上了他。
小白脸为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顺顺利利将姚鸢绑到手。
小白脸背后的指使人非常畏惧霁王爷,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只托小白脸嘱咐他:“不可伤害这个女人。”
可是他们连个面都不敢露,如何知道他怎么对付她?
贞贞遭受的痛苦,他要加倍从她身上讨回来。
“榜上了有权势的男人,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败在你一念之间,兴也在你一念之间,这世上还有道理可讲,还有律法可依吗?”刀疤脸恨恨地瞪着姚鸢,因为太过痛恨,脖颈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姚鸢万没料到会戳到他的痛点,但此时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你想用徐家小姐和少爷的性命去质疑这个世道的法则吗?”
“你没有资格提起贞贞!”刀疤脸的怒气爆发,忽然一甩铁链,狠狠地抽在姚鸢背上,姚鸢痛呼一声,扑倒在床上,浑身疼得颤栗不已。
刀疤脸大步流星地踏上床,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掀翻,红着眼睛怒吼道:“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要贞贞好好的!她出身高贵,单纯善良,若不是你这妖女作祟,原该过着富足平安的生活,我便远远看着她,心里也是满足的,可是如今……”
他想起了什么,眼中的痛色更甚,拳头攥的咯吱直响,猛地朝姚鸢面部击过去!
姚鸢早就不听他诉苦,全神贯注地注意他两只手,就是防着他突然发难,这一拳打过来,她猛地瞥过头,堪堪躲过。刀疤脸却因为用力太猛打了个空,身子一顿,从床上摔了下去。
姚鸢猜那大小姐多半已遭遇不测,此时说什么都是白费,一门心思只想夺门而逃,哪怕双脚被缚,跳也要跳出去!
她硬着头皮翻滚下床,还没来得及打个滚,就被打把脸扯着衣领拽了回来,又一把扔到那石块和木板搭的破床上。即便隔了层被子,依然痛得她五脏六腑都颤抖。
刀疤脸欺身上来,只用一条腿便死死得压住了她挣扎的双腿,一只手按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扒扯她的衣襟。
姚鸢见他想□□自己,一时不急着要自己的性命,心里反倒平静下来,一边极力放松节省体力,一边思考男人做这种事儿何时会处在最放松的状态,一脚踢断他的子孙根再跑。
在她的放任下,刀疤脸已经扯开了她的外袍——春末将夏,她穿的本来就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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