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姐儿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她揉了揉眼,唤了一声,丫鬟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碗黑漆漆的药。
荷姐儿探头去张望,见丫鬟后面跟着的是刘二老爷,惊喜过后便是失望。
“爹,娘呢?”她天真的问道,大惊过后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来自母亲的爱。
刘二老爷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先吃药吧!”
这样的荷姐儿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芝姐儿和业哥儿,他们也是年纪很小就没了母亲,芝姐儿八岁,业哥儿六岁,倒是比荷姐儿还大一点,可荷姐儿现在有他在,而他们姐弟俩是几乎连他这个父亲都失去了。
心底的内疚又更大范围地扩散开来。
荷姐儿心底莫名地有一种恐惧,可她选择不再去问母亲的问题。
刘二老爷看她乖乖地吃了药,道:“荷姐儿以后要跟芝姐儿和业哥儿玩,他们是你的姐姐哥哥。”荷姐儿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感觉,倒是以前多听父亲提起这个哥哥,心底有了些仰望和期许。她憨憨地点头。
刘二老爷留丫鬟下来陪她,自个儿便出了房间。
刘二老爷一走,荷姐儿看着丫鬟,丫鬟对她礼貌地笑笑。
陌生的人!
“我娘呢,去跟我娘说,我要跟她一起睡。”荷姐儿道。
陌生的丫鬟依旧笑笑,礼貌而疏离地道:“姑娘,奴婢不知。”
荷姐儿心底的恐惧无限扩大。
她再次问,“碧春呢?”
碧春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娘指给她的。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五岁的孩子,眼框瞬间就红了,但她停止了问话。
她撩开薄被,套上绣花鞋,不顾丫鬟的劝阻,硬是跑了出去,一开门,就见刘二老爷坐在月光下喝茶。
那背影仿若隔世。
她抬头朝父亲和母亲住的房间看,里面的油灯还亮着,可没看到在房内来回移动的娉婷身影。
刘二老爷状似不知道她在看他,她也没有走过去和他说话的想法。
门轻轻地被关上,她再年幼,也知道发生事情了,只是她在这里听不到真话。
门一开一关,听在耳里,纹丝不动,刘二老爷把茶当酒喝,一仰头,全数灌进喉咙里。
荷姐儿沉着一张脸回到床上,把被子蒙头盖住,悲从中来,只得默默流泪,不声不发。
丫鬟站在房内,与床隔了一些距离,她仿若未闻,静静地站着,直到天亮。
荷姐儿不知的是,小周氏已经被送去了乡下,是刘府的管事亲自强行押走的,除了她的贴身丫鬟随行,所有跟过小周氏的丫鬟仆妇,包括荷姐儿的贴身丫鬟碧春全部被发卖。
刘二老爷吩咐了,到了乡下给小周氏买一处得体的宅子,买几个丫鬟随从,再买一个田庄,让她离了刘府也有安乐日子过,不论花多少钱,他在所不惜。
在这一方面,刘老太爷与他达成一致。
以后她有她的独木桥,我们有我们的阳光道,该给的,该做的,一点都不能少,还得妥妥帖帖大大方方的,彰显刘府的恩义。
天一亮,刘二老爷推开房门,他亲自端了早饭进来,丫鬟已经离开了,而荷姐儿也早已洗漱完毕,她梳了个可爱的双螺髻,看起来精神抖擞。
刘二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吃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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