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铁制住蒋召风,从地上一跃而起。那蒋召风不由大惊失色,那错愕之情似是见到了鬼魅一般。
也难怪他吃惊,因为一开始柔铁躺在地上,唐老三和蒋召风斗毒之时,并未出声,二人都以为边上是二个死人。更何况唐老三和蒋召风适才施放剧毒,便是有一百个活人,也早已死了一千次了,他哪想得到柔铁内功如此之强,更兼手上戴有武林异宝避毒珠。
柔铁将装有铁面罩的包裹从地上捡起,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笑道:“蒋二,呵呵,蒋家老二,原来你也是冲这铁面罩来的。你倒是说说看,这东西有什么用啊。”边说边在蒋召风身上细细搜了一边。蒋召风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似乎在想此人武功如此之强,到底是何人,为何在武林中从没看到过,道:“尊驾是谁,如何也来赶这趟混水?”铁柔狠狠道:“我是谁,阁下已不必知道了,你在我眼里已是个死人,你难道还想活着离开吗,所以知不知道我是谁已不重要。”蒋召风闻言呆了一下,随即慢慢点头道:“不错,此时此刻,阁下如不杀人灭口,反而倒是奇怪了。换作是我,也决不会让任何活口离开这林子。我倒是多此一问了。”柔铁摸了一下鼻子道:“你不问我可以,但我却还是要问你,你为何千里迢迢从云南赶来中原,难道只是为了这个破铁面罩么,这个东西有何奇特,值得你这么做么?”蒋召风恨然道:“你要杀便杀吧,问这么多做啥,你横竖都要杀我,我又何必告诉你。”柔铁嘿嘿冷笑道:“那可不同,虽说你左右都是一死,但却有很多种死法?”蒋召风一楞,随即破口大骂道:“你个王八蛋,臭乌龟,要杀便杀,休想使出恶毒手段折磨老子。你敢这样,我死了变成恶鬼也立时便来讨了你的命去。”说完,口中不住大骂,但神色之中却颇为惊恐,他虽不知柔铁要用什么办法折磨于他,但想来如果不老实回报柔铁的问话,柔铁决不会便宜了他。
果然,柔铁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说是不说?这铁面具到底有何用处。”蒋召风哼了一声,扭过脸去,并不答话。
柔铁笑道:“蒋家老二倒有几分骨气,不知我这寒热阴阳手味道如何。”说完,将左手掌心贴在蒋召风背心枢中穴上。轻轻催动内力,蒋召风只觉得半边身子如掉入冰窖,半边身子如在沸水是蒸煮。初时尚硬挺,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但觉寒热二股气流交汇之处,痛得似要炸开一般。不由大叫一声,道:“啊,不要折磨我了,我说与你听便是。”柔铁将内力一收,蒋召风如牛般喘息良久方定。柔铁道:“你这又何必呢,横竖要说,倒白吃了这许多苦头。”蒋召风,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个铁面具听说是古代传下的宝物,戴在面上能避百毒,水火不浸,他唐门和我蒋家数次比毒都占了上风,不过是靠了这铁面具方才取胜,不是我大言,你也看到了,不依仗这件神物,刚才唐老三这些雕虫小技,哪是我云南蒋氏敌手。”
柔铁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你两家为了这件东西,千里迢迢前来争夺,于你们两大毒药世家,这东西确是至宝,但于旁人而言,却并无多大用处。
蒋召风道:“那是自然,你既已明白,便快快杀我吧,再也不要用手段来折磨老子了。早死早投胎。”说完,将眼一闭,将头扭向一边,只等柔铁来杀他。
哪知等了半晌,见柔铁并无动静。当下睁开眼来张望,只见林边柔铁身影晃动,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蒋二蒋二,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快回滇边,休要再放毒害人,下次作恶再撞到我柔铁,一定让你尝遍七十二种恶刑再让你死。”蒋召风一惊,不由脱口叫道:“柔铁?柔铁?你便是那个名动八表的江湖浪子柔铁么?!”再定睛看时,密林中空空杳杳,柔铁早已去得远了。
秋意浓,暮色合,正是华灯初上之时。武昌府衙前的青石板大街上早已空空落落,便连平时在府衙前代写状纸的何秀才也早早收拾了摊子,将笔墨纸砚镇纸,一股脑塞入那个用了几十年的招文袋中,去边上的酒肆中将身边随带的一个小酒葫芦灌满了土作米酒,顺手取了一包花生米,三两豆腐干回家了。府衙前当值的衙役孙良却还不得轻松,脑子里虽然想的早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前来接替他值夜的薛虎却迟迟未到,孙良不由心中暗骂道:“这只淫虎不知下午又到哪个窑子风流快活去了,大概被窑姐緾上或是睡过了头,连公事都丢到九宵云外去了,等会见了大老爷非触他的霉头不可。”正自胡思乱想,只见府衙西边墙边,缓缓转过来一人。只见此人头戴一顶范阳斗笠,遮住了大半边脸,看不出年纪,此人施施然走了过来。此时日头早已落山,也不下雨,戴着一顶斗笠委实可笑。此人来到孙良面前,还未说话,孙良喝道:“兀那汉子,来此作甚,要告状么,明天再来,大老爷早已下堂休息!”
那人将斗笠压得更低,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放低声音道:“我不是来告状的,我这是要给大老爷送礼!”孙良上下打量一下他,见他似并未携什么物事,心下更不耐烦,挥手道:“要送礼么,哪有走大堂正门的,成何体统,你当大老爷是什么人了,还想货贿公行,又不是作买卖的市集。”那人嘿嘿一笑,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来,递与孙良道:“这个便是我的礼物!”孙良伸手接过来,斜眼扫了一眼,只见这是一块蓝色的木牌,上面刻了一把鬼头刀,却并无文字,心下甚是疑惑。略一迟疑,但还是对此人道:“你先在这等着。”说完,便进了衙。不大一会功夫,只孙良飞奔而出,满脸堆笑道:“这位兄台快请,知府大人已在内堂等侯多时。”那人也不客气,大列列跨步而入。
这人正是柔铁,那日胡三临死之时,将铁面交与他手,要它于晚间人稀之时,带一块牌子求见知府大人,将铁面交与他手,因为当时陆有功说道:“如得手,进了武昌境速将铁面交与武昌知府,由官府的人送入京中,以策万全。”胡三一想也对,毕竟江湖人物再如何厉害,对官府毕竟还有三分忌惮。更何况武昌府两湖重镇,驻扎数千官军,谁敢胡来。
那知府果然早已得了陆有功的信息,对柔铁十分客气,说道胡大侠一路风尘,十分辛苦,楚王府陆教头关照一定要在武昌府好好玩赏几日云云。柔铁听他口气似乎并不认识胡三,自也不知胡三已死,只当自已便是,他素来对官府之人并无多大好感,当下也懒得解释,只是胡乱应了几声。将铁面包裹交与知府,便要告辞。那知府哪里肯放,说道:“胡大侠如执意要走,那自是看不起下官了,胡大侠一路风尘,到了鄙衙,如不吃杯水酒,将来下官到得京中见了陆教头楚王爷也不好交待。”
柔铁本不愿与他多烦,但此人实是殷勤,正好肚中也有些饿了,便道声好。此时正好薛虎已前来当值。当下知府叫孙良将今夜除巡夜的差吏外,其余府中公干之人一概有份,一直来到前厅作陪。一管家模样的人进来,知府挥手叫那人过来,到门口低声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只见酒菜已流水价地送上来。
知府略寒喧几句,将柔铁介绍给众人。当下开杯换盏,一齐开吃。知府亲自倒酒,先干一杯为敬,众差役更是胡大侠长胡大侠短一路狂拍马屁,虽然他们并不知胡大侠到底是何来头,但既然是知府大人的座上佳宾,那大大吹捧一下自是不会错的。柔铁心中暗笑,知他们是平日里吹拍惯了的,当下也不以为意,只是甚是替胡三宛惜,功败于垂成,不然现在坐在这里的应当是妙手胡三本人。
菜过五味,众人皆已敬过数轮,柔铁已吃了三五斤竹叶青,便有六七分酒意。此时外面端菜的丫环送上一只扁扁的锦漆食盒,放在柔铁面前,那丫环轻轻将盒盖掀起。柔铁只觉一股鲜香直扑鼻中,虽觉眼皮略有些重,当下勉力睁大眼定睛看时,却是一尾热气腾腾的团头鳊鱼,煎得皮色金黄,刀口处肉色白嫩细滑,不由得胃口大开。那知府笑道:“胡大侠可曾听说武昌樊口的大回团头舫,胡大侠口福实是不浅,这尾便是江口渔船刚刚送到的,现杀现烹,请举箸一尝。”,柔铁知道,据《武昌县志》载:鲂,即鳊鱼,又称缩项鳊,产樊口者甲天下。是处水势回旋,深潭无底,渔人置罾捕得之,止此一罾味肥美,余亦较胜别地。这武昌鱼现在正是新上市的时节,价值千金,这知府倒真是好客。当下举箸伸向那鱼。但见右手上所戴的淡黄色避毒珠颜色忽然转黑,柔铁心中一惊,酒倒醒了一半,脸色微变,但他举筷时衣袖遮了半边面孔,知府及众人皆未觉察。柔铁打了个酒嗝,筷子伸到盒中,却无力抬起,喉中中“喔喔”数声,似是不胜酒力,一头趴在桌上,口中含含糊糊还在说“再来一杯,吃,吃鱼......”。
知府见柔铁大醉,眼珠转了几下,对孙良低声吩咐了几句,孙良连连点头,当下过来数个差役,将柔铁架起,送入后面一间小屋之中一张床上,将门轻轻掩上,众人走了出去。柔铁躺在床上,此是酒已醒了九分,他不明白为何鱼中有毒,到底这知府要害他,还是另有他人。
过不多时,小屋之中传出柔铁深重匀长的鼻息之声。
其时,一轮秋月照耀天心,小屋之外除了树叶沙沙之声,便如死一般的沉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小屋门缓缓开启,门外悄无声息掩进一人,黑巾蒙面,背上一柄长刀在月色映照之下泛出淡淡的青光。此时月色明亮,此人慢慢伏下身子,在地下匍匐前行,显是不想让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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