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平静生活

了，一冬的被褥，一家大小十几件，已拆了几天了，今天总算拆完了。然后用大筐装好，要等玉静放了暑假，好去河里冼肮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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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等这活完了，天已后晌了。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便去问婆婆：“后晌咱吃什么？”

    &nbsp:&nbsp:&nbsp:&nbsp:　　大奶奶想一想：“醋糊糊！”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心中发愁，装作没听清：“醋糊糊？”

    &nbsp:&nbsp:&nbsp:&nbsp:　　大奶奶点头：“对，醋糊糊！”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眼黑无奈地“嗷”了一声，只得不情愿地去煮那“醋糊糊”。

    &nbsp:&nbsp:&nbsp:&nbsp:　　所谓“醋糊糊”，就是冬天用高粮米做醋过滤后剩下的醋楂子，说酸不酸，说苦不苦，实在难吃。而且一般人家是不吃它的。

    &nbsp:&nbsp:&nbsp:&nbsp:　　可这梁家老太太太仔细了，舍不得糟蹋半点粮食。

    &nbsp:&nbsp:&nbsp:&nbsp:　　先叮叮当当地捣好炭，又找来一把软柴引火，又添把硬柴，烧一会儿，放进炭块，然后哐当哐当拉风箱。

    &nbsp:&nbsp:&nbsp:&nbsp:　　玉静玉海姐弟俩放学相跟着回来了。见做饭，过来问：“妈，吃什么？”

    &nbsp:&nbsp:&nbsp:&nbsp:　　“醋糊糊！”

    &nbsp:&nbsp:&nbsp:&nbsp:　　两个娃娃一起叫了起来：“唉呀呀，见天醋糊糊，怎么老也吃不完？”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没好气地厉声说玉静：“死女子，什么不能吃？还不来相帮着拉风箱？”

    &nbsp:&nbsp:&nbsp:&nbsp:　　玉静冲玉海吐吐舌头，忙去放下书包，来帮母亲做饭。

    &nbsp:&nbsp:&nbsp:&nbsp:　　玉海奔进后窑去找他老奶奶和奶奶去了：“怎么老吃醋糊糊嘛？烦死人了！”

    &nbsp:&nbsp:&nbsp:&nbsp:　　说着玉海鞋一脱，上了炕，钻进了老奶奶怀里撒娇，大奶奶忙将他抱过来：“你老奶怎受得了你的揉搓？快过来！”

    &nbsp:&nbsp:&nbsp:&nbsp:　　玉海又顺势钻进了奶奶怀里：“你看人家谁吃醋糊糊？连王四狗家都不吃。”

    &nbsp:&nbsp:&nbsp:&nbsp:　　王四狗是龙泉县最穷的，常常一家人跑出来要饭。

    &nbsp:&nbsp:&nbsp:&nbsp:　　大奶奶搂住他亲吻着：“憨娃娃，咱们有饭吃都很不错了。你忘了前几年（指民国十七年），那街上寻吃的有多少？如果有这醋糊糊，也就饿不死了。”

    &nbsp:&nbsp:&nbsp:&nbsp:　　老奶奶用手抚摸着玉海一头乌发，咂着没牙的咀，说道：“那受苦的吃不上饭的可多哩。早些你老爷爷又能吃上什么好的？一个秀才还要受苦下力，给人家背石头哩。……憨娃娃，这点家当挣来可是不容易呢！你上学读书不用操心吃穿，可是你爷爷，今年都六十几了，还在街里染布染纸！……等你再大些就咳开了（即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　　为醋糊糊给奶奶发牢骚的玉海，听了老奶和奶奶如此说，也觉得有理，可依旧躺在奶奶怀里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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